楚钰暗觉妹妹自始至终,就未曾对李延年有过好脸子。他先始也觉得玉翘不对,可如今看来,这李延年总是一尘不染的月白衣袍,偶尔未曾掩藏干净的兰花指,还有盯着他时,眼神竟带着女子般的柔软,总是让人浑身只觉诡异的很。他便听了妹妹的话,于这个李延年日渐生份起来。
如此一想,不落痕迹的拍拍玉翘的肩,两人走至父亲与李延年跟前,他先作揖道:“恭贺李公子高中状元,日后必然飞黄腾达,前程不可限量。”
李延年也忙回礼,满脸堆笑,谦逊恭说:“楚兄何时与小弟如此疏远?承蒙楚大人及你的照顾,才会有李延年的今日。如若有用得着在下之处,必当竭心尽力。”他说这话时,却未曾瞧站在一侧的玉翘半眼。
玉翘也不理他,只挽住楚太傅的胳膊,歪头看他,亲昵的问:“母亲身子可安好么?弟弟这几日哭闹的可厉害?”也不待他回答,急吼吼就往垂花门而去,一面嘴里叨念道:“我要去看弟弟,听楚芸讲,同父亲长得像呢。”
楚太傅微笑,并不阻拦。他是极其疼溺这个二姑娘的,谁都甭想欺负她。
方才李延年与楚钰寒暄周到,却对玉翘实在无礼,这心中就有了些间隙,又打量着玉翘也不省心,睚眦必报的很,索性装聋作哑,只看向楚钰,沉声说:“你刚回来,一身风尘,去盥洗干净,换套衣裳,再去你母亲房中问安吧。”
楚钰答应着,朝李延年又客套一番,这才自去不提。
玉翘抱着软软的娃儿,粉糯糯的一团,原本在奶娘怀里呜哇哭的撕人心肺,到了她怀里,竟是不哭了,半眯半睁着泪眼儿,嘴里往外吐着泡泡。
那奶娘撇嘴笑着说:“这娃儿看来挑人,见到神仙似的姐姐就欢喜。旁人抱啊,就百般不乐意呢。”
玉欢歪在矮脚榻上,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声音起着柔意:“姐姐未曾养娃,这抱哄娃儿的姿势倒是有模有样的。”
“翘姐儿本就聪颖,看一眼便会。”张氏半倚在床榻靠背前,由着绣画一勺一勺喂着燕窝粥。
玉翘垂首看着娃儿,攥住自已手指尖儿不放,紧紧的,眼里莫名起了湿渍。
瞧他那眉眼小鼻小唇的,长开后,和父亲简直一模一样呢。
只是前一世,他生不逢时,正是楚府遭难的当儿,张氏身子生养时就亏损的厉害,一直病恹恹的,于是流放的漫漫路途,都是她一刻不离的抱着,亲着这娃儿,这一抱一亲,那感情便深的跟什么似的。
只是,去碎花城的路途实在遥远辛苦,这样的小娃哪里熬的住呢,有一日,就冰冷冷的,毫无气息睡在她怀里。
张氏受了大刺激,人也痴痴傻傻的,而她,心如刀绞,寻了个地方,不顾甲断血流,硬生生刨出个坑来,将这小小身躯掩埋。那般痛的滋味,直到如今午夜梦回时,还需周振威火热怀抱拥紧,宠溺怜惜说着疼人的话儿,哄她许久,才能把那酸楚的泪眼止住。
“翘姐儿啥时也能抱上一个?”张氏看了看玉欢,再朝玉翘笑道:“那边有个小媳妇,肚里可是怀上了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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