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婶这才瞧到马车侧,立着个挺肚的小娘子,一手撑腰,满脸疲累,羞怯怯的朝她笑看。
忙放下掸子,走过去迎,边上下打量边拉过她手轻握,嘴里叹道:“忒是可怜的孩子,这般光景还在外头受苦,瞧这肚可不是随时要生?”
一路心里浓愁锁雾,只是装着释然,如今婆子几句怜,这鼻就酸楚,却仍就不显,只软声说:“还有两月方生,肚里揣着两个,所以显的大。”
“两个?”郑婶吃惊,忍不得伸手去抚触,便觉肚里鼓动不止,忙抽回笑道:“可是两个淘气的娃。”
又回头朝夏侯寅嘱咐道:“你带夫人进正屋休憩,褥被皆暖阳晒过,是干净的。屋角摆有木盆,厨房地在哪你晓得,我一早烧了一锅热水现还滚着,可供她洗浴。”
转而看向玉翘说:“我得去杀猪巷细抹些精肉来,去晚了可就没的。你身边也无个伺候的人,若不方便就等我回来帮你。”
“不用麻烦郑婶,我自是可以的。”玉翘忙婉谢,她这身子除被周振威一人看过,素日洗浴连碧秀几个都不允靠近,更况旁人。
郑婶便不再多话,别过出得门去。
“诶,赵侍卫几个怎不见影?”瞧着夏侯寅头也不回,径自跨进红门去,玉翘忙紧追几步气喘咻咻地问。
夏侯寅身型一顿,回转头看她,嘴里啧啧道:“我可不叫诶,你唤我夏侯爷就成。”
院里有棵大枣树,枝繁叶茂间,结满了青青红红的熟枣,正午的阳光斜射下来,秋风扫过,唰喇喇筛落一地的斑驳苍影。
玉翘盯着那枣子唤:“夏侯爷,赵侍卫几个去哪了?”
个别扭的小妇人,对谁都温柔和顺,就冲他凶巴巴的,让人又恨又那什么。
“他们去官道打探前路或后路可有人追来,一时半会怕不能回转。”他指指正屋交待:“你先去歇着,我给你打热水去。”
屋子不大,家俱物什更是半旧不新,郑婶却拾掇的干净整洁。
窗纸已翠绿不鲜,却在台上摆一盆玉簪花,开得正好,幽幽散的满室香。
玉翘坐椅边吃茶,看夏侯寅把木盆摆中央,来回拎着一桶一桶热水,哗啦啦再倒进盆里,那激起的水花升腾起雾袅袅的烟气,氤氲向四处弥漫。
虽一同夏侯寅讲话总没好生气,可看着这名门贵公子,此时低头弯腰干着粗使活儿,心里却还是很感激他的。
不由想起晨时商贾的话来,周郎已顺利抵达碎花城,接下来只怕便是狼烟四起,金戈铁马四处拿命征战的岁月。
一切皆按着前世的宿命再轮回,平王登基为皇,下旨周振威重披战衣任骠骑大将军,率大军经余一年,蛮夷被逐出中原,十年内多次平定内乱,蛮夷被赶至边关外十里,再不敢近前。
他手握重兵,封疆称侯,受天下百姓敬崇爱戴。
自此后,镇远侯权倾朝野,威名远播,可是有无限的风光。
可她呢!她的宿命又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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