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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翘走了一射之地,便又抹汗又喘气的,寻了路边不晓得谁搁的竹椅,缓缓坐下歇息。
前阵日子颠沛流离,瞥着股劲也硬撑过来,现躲在宅子里才安养数日,身子就又精贵的不行。
时不时朝镇外的官道左顾右盼,如若周郎远远瞧着自个在这等他,定不知该有多欣喜。
想想她就眉眼弯如新月,抿着唇忍不住笑,他那满脸胡子拉碴的,磨得人颊腮疼,可不许他一上来就亲个没够。
觉得有些羞耻,都要做娘亲的人了,怎在周郎跟前,还如怀春女儿般娇娇。
有驴子拉着一板车坛子酒“咕哒咕哒”过来,是仙胜酒辅子去碎花城买酒而归。
玉翘觑眼细瞧,认出坐板车里的是柳大当家婶子和她的小媳妇。
她们亦瞧到玉翘挺着肚懒懒坐在那里,忙拍着赶驴车的老儿肩膀,让他停下,利索跳下板车凑到她跟前来招呼。
柳婶子从袖笼里掏出个牛纸包,扯开来抓一把油酥糖塞玉翘手里,又颇艳羡摸摸她的腹。
转而向自个媳妇提点:“你也多向夏侯娘子请教,怎么能一肚里就揣上双生的?”
那小媳妇是才过门的新嫁娘,少女的稚嫩还未褪去,听了这话,小脸就红彤彤的,噘着嘴一扭身朝板车走。
“还害臊呢!又不是二八姑娘家说不得。”柳婶子嘴里嘀咕,又朝玉翘问:“边城早晚寒凉,晌午太阳可晒的人发晕,要么随我们一道坐驴车回去?”
玉翘笑着摇头:“夏侯爷答应晌午从碎花城回转的,我再稍等会儿。”
“那你可有得等!今碎花城热闹的紧,路上百姓满满当当的,车马更是堵的严实,半寸难移。”柳婶子笑嘻嘻道:“周将军打了胜仗,和官府一道开仓放粮赈济百姓,另还有件大事,他要娶前皇后为夫人,啧啧,这趟听说皇帝和李臣相要亲临来贺哩!你手里的油酥糖,就是周将军要与民同喜,在街心洒的四处都是。”
玉翘愈听脸愈白,手里红帕子似要揉碎般,再开口,那嗓音都不是自个的:“柳婶子定是听错了!周将军可是有夫人的,怎能再另娶个夫人?”
“你还不晓得?”乡野村妇爱显摆自个消息灵通,眉飞色舞道:“周将军的原配夫人在绝情谷跳崖哩!听说他倒是痛苦过阵子,可备不住前皇后近身伺候,你也晓得男人那个臭德性,三妻四妾只觉不够,更况还是个有能耐的大将军,怎缺得女人!等皇上和李臣相一到,到时普天同庆,说不准再来个大赦天下,我那糟心的二儿,可就有盼头从牢里出来哩!”
“呀!还走不走了?整个话唠子可讲到日头西沉。”小媳妇等得不耐烦,嘴尖牙利的埋怨。
“这就走,催什么魂儿!”柳婶子回头吼一嗓子,再看玉翘神色怔怔的,有些不对劲,忙关心问:“可是肚子痛了?要么莫等了,我们送你回去?”
玉翘摇头,勉力扯唇笑道:“柳婶子先走一步,我肚不痛,还想再等等夏侯爷。”
她一定要等周郎来,她不相信周郎会薄情至斯,狠心至此,他(她)们那么恩爱,感情好的跟调了蜜似的。
即使认定她跳崖死了,也不会这般才短短数日,便要急着新人替旧人。
晴空暖阳,远远呼兰茨河慢悠悠流淌。
草坡上牧童无忧无虑的熟眠,任由自家的老牛一路吃过树阴西。
玉翘已干坐有一个时辰,额上的汗珠密密细覆,颊腮热得如火烧,可鼻尖却是冰冷的。
官道隐隐传来轱辘轱辘马车骤停声,玉翘站起身子一错不错的朝那眺望,心一点一点沉冷。
只有夏侯寅一人出了舆门,他正低头付着车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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