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仁布满疤痕的脸,因惊怒而扭曲,心里的怒火已经燃烧到无法抑制的程度,眼前这个被自己口口声声尊为义父的人,居然为了外人,而不惜与自己反目。然而,残存的理智却告诉他,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所以他努力平息着胸中的怒气,尽量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不失谦恭,用十分沉痛的语气说道:“就算义父如此不信任孩儿,孩儿也依然不会对不起义父,因为一日为父,终生为父。”
夜无痕的内心也不是一点不为所动的,只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冷冷道:“但愿你能表里如一,说到做到。”
艾仁重重地点了下头,便快地转身离去,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眼中顿时充满了阴鸷的恨意。
艾仁负气离去,夜无痕便真的坐在正厅中等了起来,他在赌,赌艾仁不敢再欺骗他。
艾仁出去不久,阿笙便走了进来,对着夜无痕恭敬地施礼道:“老爷子,少主让我来请您先去偏厅休息,他说找到人后立刻就会回来。”
夜无痕只是瞟了阿笙一眼,并没有认出他就是那个窝囊的仆人,一是那个仆人与眼前的阿笙,一个卑微一个精明,形象上差距很大,二是他一向对这些下人并不十分在意。
“我就在这里等他。”夜无痕毫不留情地道,甚至也不愿多看阿笙一眼。
阿笙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依然谦恭有礼地说道:“老爷子,少主也是一番孝心,您就不要再拂他的好意了,还是到偏厅去休息一会儿吧。”
夜无痕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冷叱道:“什么时候,无情宫的奴才可以对主子号施令了?”
阿笙面色一囧,却并没有流露出怯懦之色,只是略怔了怔,便赔笑道:“老爷子息怒,是奴才僭越了,既然你不想移驾,那就留在这里好了,奴才去帮你点一支安神香,也好帮老爷子祛除疲劳。”说完,却没有立即下去办事,而是偷眼凝望着夜无痕的脸色,显然是等着夜无痕的回答。
夜无痕此时正心忧着水竹的事,不确定自己对艾仁的威胁是否奏效,所以便烦躁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再在这里啰嗦。
阿笙立即识趣地施了一礼,然后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有两名相貌平平的婢女,拿着一对香炉缓步走上厅堂,她们只是朝着夜无痕躬身施了一礼,并没有开口说话。然后便将手中的香炉放到桌案之上,从怀中掏出两支碧色的香烛点上,香气清幽沁脾,正是无情宫特制的安神香。
两名婢女点好了香,便冲着夜无痕再次的躬身施了一礼,便双双退了出去,至始至终,都没有打扰夜无痕半句,显然是有人精心嘱咐过她们了。
夜无痕闻着安神香那清幽的香气,竟真的渐渐感觉到一种疲倦,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终于在不知不觉中,彻底地合上了。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直到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夜无痕才算清醒过来,然而眼前的一切,却让他惊惧地以为自己这是在做梦。
只见他的眼前,艾仁正神色慵懒地坐在一把虎皮椅上,右腿支起,手肘搁在腿膝之上,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托着下颌,用一种审度的眼神看着自己,而自己却被铁链锁在了一根粗大的铜柱之上,四肢都失去了活动的自由,而最最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的浑身竟然不出半点力道。
“畜生,你终于露出本性了?”夜无痕不屑地冷嗤道。
艾仁无视他的愤怒,眼神在他的身上逡巡着,不冷不热地道:“义父大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孩儿呢?如果我是畜生,那么,您身为我的义父,岂不成了老畜生?”
“你还有脸叫我义父,我瞎了眼,当初才会救你这个畜生。”夜无痕气愤地骂道。
“啪”的一声,夜无痕的脸上已挨了重重的一记耳光,艾仁轻轻抚弄着自己的手指,似乎漫不经心地驳斥道:“我说了,不要再叫我畜生,难道你没听到?”
夜无痕何曾受过此等羞辱,一时急怒攻心,呕出一口血来,差点喷到艾仁的脸上。
艾仁慌忙跳开,有些嫌恶地瞪了夜无痕一眼,嘲讽道:“如果你不是这么大的脾气,如果你不是把我逼得太急,我也不会这么快便这样对你,所以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你……”夜无痕已经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艾仁却还是意犹未尽地道:“其实,水竹就在我的手里,只是你已经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了。”
“你终于承认一切都是你做的了?”夜无痕眼中喷射着怒火,咬牙切齿地道。
“当然承认,”艾仁阴阳怪气地道,“难道事到如今,我还有骗你的必要吗?”
“放了她,我可以原谅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夜无痕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哈哈哈……”艾仁出放肆的狂笑,良久才止住笑声,嘲讽道:“义父,你认为你现在还有命令我的资格吗?”说着,他用手在夜无痕的脖颈上比划了一个斩杀的动作,嗤笑道:“现在,我要弄死你,就如同弄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夜无痕气得说不出话来,又是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射而出。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