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爷端着茶杯含笑接过话:“小四嫂特制的糖可不是一般的糖,她答应送给五嫂,五哥你就偷着乐吧。”
刚坐下不久的十爷粗着嗓子问:“不是糖,还能成了仙丹?”
十三爷抬手将杯中残茶饮尽,“虽不是仙丹,却也是独门密制,十哥上次不是眼馋皇阿玛御案上的七彩珍珠糖,那就是小四嫂敬上的。”
绿色的猕猴桃,橙色的桔子,红色的樱桃、黄色的杏子、青色的苹果、蓝色的蓝莓、紫色的葡萄。
想着老爷子揭开不同的玉盒,散溢出的浓郁诱人的水果香味,十爷吸了一口口水:“那是她做的?”
十三一脸回味:“不知加了什么,那糖的味道只要吃过一次,再也忘不了,啧。”
可惜,小四嫂很少自己动作做什么,以至这么多年,那特制水果糖连素来与四哥亲近的他也不过分得了两盒。
或者什么时候跟四哥提提,把小四嫂的秘制方子讨来他自己制也成啊。
一边咂嘴,十三一边转头看他四哥:“四哥,弟弟这些日子胃口不太好,你跟小四嫂说说呗。”
不说别的,那些糖果开胃的效果真是好,比太医开的药方子都有效。
四爷老神在在捡了桌上的花生剥:“胃口不好?少喝点儿酒就有胃口了。”
十三的脸一苦:“得,我还是去找茹芾吧,他应该还藏着些吧?”
四爷摇头:“十四找过了。”
十四点头:“我连他房里的地砖都撬开了,一粒没找着。”
四爷瞪了一眼十四:“你又撬地砖,上次弘曜差点被翘起的砖角拌倒。”
十四挠了挠头:“有这事儿?”
四爷眯眼:“他半夜偷偷出门,没掌灯。”
十四一听,知道自家四哥说的是什么时候了,弘曜半夜溜到他四哥养病的院子陪着他四哥一起熬过时疫的事,整个皇室现在是无人不知。摇了摇头,十四没再吱声。
十爷忍不住了:“四哥,弟弟从没向你伸过手,可你不能不管你的侄儿侄女啊。”
十爷脸上的馋相根本没法掩饰,坐在他旁边的九爷不忍直视地转开眼。
太子爷饶有兴味看了一眼老九老十,自怀里掏出一个玉盒打开。
一股无法形容的清香慢慢在空气中弥漫,压过了所有的酒气、茶香、糕点的味道……如同一只小勾子,勾动所有人胃中的馋虫。
整齐的吞咽声中,四爷无奈地看了一眼点完火又将玉盒收了起来的太子。
“四哥,小四嫂可说了,要给我家的女人甜甜嘴儿。”五爷一边咽着口水,一边拉住他家四哥:“我知道,不只是你,小四嫂也是个说话算话的。”
不行了,这香味根本没法扛得住,他现在好饿。
这一日,诚亲王府的外堂酒宴破天荒的被消耗一空,宴散时所有人还都一幅意犹未尽的模样。
……
宴散了,雅尔江阿醉倒在马车上,眼前,心中,全是跟在雍亲王身后的那道鲜活的身影。
一把挥开缠绕在腰间的女人,雅尔江阿怒瞪着惊恐跌倒在车厢的女人:“庸脂俗粉,庸脂俗粉。”
伊尔根觉罗氏缩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果然,不久,车厢里响起了呼噜声。
伊尔根觉罗氏伸展开身体,慢慢起身,找出胡凳坐下。
“庸脂俗粉。”伊尔极觉罗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回忆起宴中那个绝代风华的女人,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跟她相比,这世上有几个女子不是庸脂俗粉。
伸手自怀里掏出一张誊抄下的食谱,想着那个女人在宴间笑言,身为女子这一世活得已经很辛苦了,怎还能不对自己好一点。
想起那个女人扫视众人时眼中深藏的悲悯怜惜,伊尔根觉罗氏鼻腔一酸,脸上已是被泪水打湿。
“不论在何种景地,女人都该分一点心来爱自己。”伊尔根觉罗氏抹净脸上的泪,那个女人有直面死亡的勇毅,有悯爱弱者的慈悲,更有不惧男子的风骨,伊尔根觉罗氏不如她,但是“野百合亦有春天,生活在富贵乡的女人们自该过得更自在。”
噗!
伊尔根觉罗氏笑出了声,她做梦也没想到,不过是初次接触,却将那个女子的话记得那么清楚。
是因为那人的真诚,还是因为她含而未露的哀伤?
其实,也是一个如她们一样的女人,只是,这个女人的胆子比别人大,长得比人美,嫁妆比别人丰厚,嫁得比大多数人好,只要不碰她的儿子,那个女人也并不难相处。
京中传遍了她恣意妄为砸九阿哥书房的惊人之举,没人不惧她的性情嚣张行事跋扈,除却皇室成员,京中贵妇谁不对她敬而远之。
茹佳氏,早已成为悍妇的代名词。
不想今日实际接触,却让伊尔根觉罗氏看到了她的另一面。
那个女人丝毫没有艳压群芳的自觉,更兼爱玩爱闹,愿意大度与人分享私藏,迷醉的又何止是男人的眼……伊尔根觉罗氏摇头,娶到茹佳氏这样不消停的女人,四王爷也不知是爱多一些还是恼多一些。
……
坐在马车里,茹蕙回忆起坐在新床上,一脸羞涩的年氏娇柔温婉的小模样。
“真真是弱不胜衣。”茹蕙摇头,又警惕地转头看着四爷:“你没后悔吧。”
打量着茹蕙被酒液染成了绯红的脸颊,熏然迷蒙的醉眼,四爷黝黑的眸子里快速闪过一道暗光。
想起带她离开时一个个女人恋恋不舍的目光,某几个不知死活的男人或明或暗的窥视,四爷胸中升起一阵无明怒火,他真傻的,真的,做什么将她放出来为祸世间,他就应该把她锁在院子里一辈子。
四爷轻翘着唇角,将热乎乎软绵绵的女人揽进怀里:“我怎么想的不重要。”
茹蕙一脸戒备看着他:“什么重要?”
四爷低头,慢慢逼近那扰了他一路的樱红:“重要的是,你该做点儿什么,让我没空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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