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搞定了堰州汽车厂的三名负责人,眼看拿到合同的希望很大了,可是突然出现了这样一篇报道,让森永佑太心急如焚。
森永佑太在中国已经几年了,可以称得上是一名中国通,他知道这篇报道的份量,有可能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努力,就会因为这篇报道而毁于一旦了。
森永佑太紧急联系了尤弘新和另外两名副厂长,可是情况似乎很不妙,那两名副厂长并没有赴约,而尤弘新虽然赴约了,可是他的情绪并不高,森永佑太把他的承诺再次加了码,承诺除了资助尤弘新的小儿子留学之外,还可以为他在森精工预留一个高薪职位,只等他一毕业就可以去上班,可就是这样优越的条件,尤弘新听了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尤弘新对森永佑太说:“森永先生,现在省里的舆论环境很不好,我建议我们以后不要再单独见面了,这样很危险,一旦让人觉察,对我们都不好。”
森永佑太一听就急了,他站起来对着尤弘新一个九十度的鞠躬道:“这件事情还请尤君多多关照,务必要让我们森精工拿到合同,拜托了!我们森精工承诺过的事情是不会反悔的!”
尤弘新摇头道:“森永先生,真的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可是如果这一次我帮了你,我只怕就在这个位子上坐不长了。你说现在出了这篇报道,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了,这件事情就只能把你们双方的产品摆在台面上来比较了,你们有什么优势呢?以前没有摆在台面上,我还可以用进口产品质量比较好啊,日本机床技术上比较成熟啊这些理由来帮你们说一下话,可是现在你让我还能用什么理由?”
尤弘新的双手摊了开来,实际上,还有一件事他没对森永佑太说,那就是工业部的一位副部长也过问了这件事情,他直接给尤弘新打电话,隐晦的问了一下他准备使用哪个厂家的磨床,然后又提了一下现在的舆论,虽然没有说得更多,可是尤弘新听得出来这位副部长的意思,他的意思应该也代表了部里的意思,如果自己不遵从部里的意思,那部里只怕就有意思要对自己意思意思了。
森永佑太也知道尤弘新说的是实情,可是他也有不能放弃的理由,于是他一直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久久不肯抬起头来。
尤弘新叹了一口气,这些小日本子还真是死心眼,无奈之下,他对森永佑太说道:“这一次这件事情真的帮不了你了,不过下一次如果我们厂里还要采购其它精密机床的话,我保证会优先选你们的产品,你们公司不会在所有机床上都没优势吧?那样的话,那我也真的没什么办法了,当然,你们答应过我的条件可不能不兑现!”
森永佑太抬起了头:“哈依!”然后目送着尤弘新离开了,他知道,这也是尤弘新能够做出的最有诚意的承诺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是顺理成章了,那两名倾向于使用日本磨床的副厂长首先改变了自己的立场,旗帜鲜明的支持使用国产磨床,而国产磨床现在只有绿岭机械厂一家生产,并没有其他竞争对手,尤弘新也便顺水推舟,同意了跟绿岭机械厂签订合同。
当宁红生带着跟堰州汽车厂签订的大合同回到绿岭机械厂的时候,全厂上下都轰动了,谁也没想到啊,绿岭机械厂这样一个私营工厂,竟然能够接到堰州汽车厂这样的巨无霸的大单,听说还是战胜了几家外国的竞争对手之后才拿回的订单,这可真的让人太意外,也太长士气了!
虽然这些工人在绿岭机械厂待遇很好,工资高,伙食好,天天都有鱼肉,经常还能吃上野猪肉,可是毕竟绿岭机械厂是个私营工厂,那些在国企里面呆惯了的老工人对绿岭机械厂还是很难有真正的归属感。
归属感这个东西是很奇妙的,在那个年代,一个人被人问到自己在哪里上班的时候,他们总会很自豪的告诉对方,自己在某某厂或者某某单位上班,这些单位必须要是国企,再不济也得是个集体企业,这才有面子,对于自己单位的名誉,他们也很在乎。可是在私企里,就找不到这种归属感了,谁也不愿意在别人问起的时候,自己回答是在一个私企里工作。
可是现在不同了,绿岭机械厂这一次和江城工学院合作研制的数控高速全轴自动曲轴磨床让全国人民都知道了绿岭机械厂这个名字,而现在,他们又拿下了这么一个大单,比起很多国企都要强了,这是一份多么大的荣誉?
可以说,从这个时候起,绿岭机械厂的工人们才对自己的厂子有了一份真正的归属感,他们以自己是绿岭机械厂的一员而自豪了!
张明远当然也很兴奋,堰州汽车厂的这份订单金额有三百多万,这一张订单就把这一年来江海的全部投入都赚回来了,如果一年多几张这样的订单,那江海给他们描绘的那个美好的前景就真的有可能实现了啊!张明远立刻组织工人开始生产,订单虽好,可是也要真正的完成了才算是把钱赚到手了,如果完成不了订单上的生产任务,那一切都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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