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只当对方是个乡野莽夫,不懂得权力周旋的小心谨慎——他十分奇怪父亲为何会将关键计划押在这个平平无奇、没有势力的乡下人身上。
奥丁自然知道小霍尔的想法,心中好奇——难道这家伙身上没有流着泰德的血,比起泰德这个老狐狸,脑子简单得像一团浆糊。
但他依然耐心解释道:“大人,如果我通过一场晚宴就混进国王身边——您认为那位多疑的太后,不会派人追查我的底细吗?如果我是一个凭空而降的术士,多半会直接被关进中央裁判所,而资助我的人,也就是财政大臣您——难道不会有危险吗?”
埃文·霍尔仍想争辩,被一个乡下人教训让他十分不满,但奥丁却没有让他有说话的机会:“即使太后没有动作,首相大人、大法官、内政大臣、军务总参,这些踩着骸骨走进宫廷的四城势力,他们不会查明我是谁吗?”
“我已经遣人到帝国神学院伪造了身份,从进入帝都的一刻起,与任何权贵毫无关联,被捕到入狱一切走合法程序——可是霍尔大人伪造的大法官手谕,偏偏捅了漏子,我想您应该派人去将那两位狱卒灭口了。”
奥丁一点也没有给埃文留下面子,他的说话让几分钟前还摆着居高临下姿态的财政大臣背脊一凉。
他完全不能想象一个统治阶层核心之外的人,怎么会如此通晓争权夺势背后的门道,更加不能理解他的父亲,为什么会将一个如此危险的人,放进凶险万分的派系斗争。假如这个人不想效忠深谷,那么他带来的后果是毁灭性的。
“大人,您应该多跟您的父亲学习——用利益锁住人心,再辅以威吓,才能让人听命于您——否则,走在国王大道上,哪里都是荆棘和陷阱。”
奥丁及时打断了埃文的猜忌,心里希望这个自以为是的榆木脑袋不要再为他增添麻烦。
“好吧,迪格斯先生,您的要求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一百名精锐已经分批进入帕利瓦,等待调遣,家父已经派人秘密保护阿瑟亲王,武器作坊也已经加速生产,一切只等四城联盟的铁蹄踏入帕利瓦城。”
埃文·霍尔不再争辩——事实上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下,这位财政大臣便将话题岔开了。
“接下来,便是您要的皇室入场券——一只装着狮子的铁牢,请跟随我来。”小霍尔边说着,边推开了摆满浮夸工艺品的装饰架——这是一条暗道。
暗道潮湿幽暗,四面是狭窄的石壁,勉强能容下两个人。埃文和奥丁一路无话,一前一后,在火光中走了许久,又趟过了下水道,终于看见了一个铁栅栏。
栅栏外灯火摇曳,奴隶、底层仆人正在来回走动,一些监工正驱赶着他们忙活。这时,一名装尸工趁着四下无人,迅速将栅栏打开,将奥丁拉上一辆装满尸体的斗车上。用麻布盖上、用绳子捆好,让他看起来跟其他死人别无二致。
疾病和操劳是收割底层人生命的死神,拉尸体的工人则是死神的代理人,即便奴隶看见他们也要躲得远远,监工对这些泛着恶臭的车辆厌恶至极。因此奥丁在斗车上,安然无恙地到达了地面,然后装尸人把他抛了出去。
一名接头人马上解开了这个重磅货物,当他看见奥丁的一刻,显然吃了一惊,马上从地上扶起了他,接着又露出了怜悯的表情。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大人要让您来送死——但这都是命令,请随我来。”这位好心的接头人是一名守卫官,他负责金宫的巡逻和国王晚宴的筹备工作。
他为奥丁重新套上锁链,故意松开了一些,好让他能比较轻易逃脱——尽管这无补于事。他摇头叹息着——年中总要有一些漂亮的年轻人被以各种名义送进来,成为供国王取乐的亡魂。
不多久,他们便走到了空旷的皇室花园中,花园里整齐排列着四架巨大的木制斗车,斗车上则是铁牢笼,牢笼中间用栅栏隔开,一边装着人,另一边,则是一头满口流涎、饥饿至极的雄狮。
“进去吧。”守卫官闭上眼睛,指着一半的空铁牢,对奥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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