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希特勒。”两个褐衫制服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打招呼,他抬头望去除了看到两个褐木偶以外,还看到了大道对面挂着青天白日旗的大使馆。难怪谭秘书会说旅馆离大使馆很近,原来就在同一条街上,相隔不过一百米。
大使馆确实就在选帝候大道两百一十八号,而布里斯托尔旅馆的门牌是二十七号,单号在北、双号在南,又因为排号方向不一致,这便使得双方距离极近。
李孔荣少校在大道北面看着对面的驻德大使馆,大使馆内一等秘书谭伯羽正在向刚刚外出回来的驻德大使程天放汇报早上去火车站接孔副院长副官李少校的情况。他道:“武官处只派了唐乃健去火车站接人,似乎不太热情……”
“噢!”之前程天放这个文弱书生还听一句出一句,现在听闻武官处只派了唐纵去接,注意力当即高了起来,他道:“也就是说武官处那边不给这个副官面子?”
“这……”谭伯羽身为一等秘书自然善于察言观色,但这仅仅是他猜测,他道:“看样子是这样,要不许伯洲为何不亲去迎接呢。”
“嗯。有道理。”程天放摘下了眼镜,擦了擦又戴上,再问道:“那就是说宴会可以撤了?”
“大概是可以吧。”谭伯羽有些犹豫的答道。驻德大使馆每月公费就五千马克,大使馆所有花销都在里头,所以花销素来是能省一些是一些。“就不知道他有什么公务。”
“他能有什么公务?”程天放笑了一下。作为一个留美生,他对官僚政治素来看不顺眼。宋子文态度骄横、自以为是,而这个孔祥熙看似好说话,可旧官僚习气甚是浓重,他的副官赴德,无非是要先安排衣食住行罢了,能有什么公务。
“那下午……”谭伯羽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他搞不清楚应该以什么口径接待此人。
“下午见见也好,不管如何总要走个过场。”程天放说道。“不过我看孔庸之那边到时你们还得去伦敦候令,他可要我们陪着他来。”
“下官明白了!下官明白了!”被程天放一提醒,谭伯羽当即明白了,这孔祥熙不是要自己在柏林等的,自己这些人可是要跑去伦敦接的。
狐假虎威不到一上午就假不了,中午用晚餐见大使馆的人久久不来,李孔荣少校方才觉得有些不对,待他等得不耐烦时,门铃才被敲响,来的只是早上那个叫姚定尘的三等秘书,车也不再是奔驰,而是一辆破破烂烂的福特,好在车在选帝候大道上拐个弯就到了大使馆。
“李孔荣少校见过程大使!”见面后,李孔荣少校对着大使程天放敬礼,之后再对他身边站着的五十多岁、精神有些萎靡不振的6军上校敬礼,“见过许长官!”
“李少校请坐吧。”程天放微微打量了李孔荣两眼,便请他坐下,而后客套道:“李少校万里迢迢从国内来,这一路是否平安?”
“谢谢程大使关怀,代表团一路都很平安。”李孔荣放声答道。
“委员长最近身体可好?”李孔荣答完程天放再问第二句,这是外交官的老生常谈了。
“委员长和夫人身体都很康健,来之前委员长还对卑职等亲自训话,务求完成出国任务。”李孔荣少校答道。因为他提到了委员长夫人,程天放有些不适的扶了扶眼镜。
“那兄弟此来有何公务啊?”一边的武官许伯洲上校听到委员长开始打起了精神,他担心委坐真有什么任务,只道:“只要兄弟能帮得上的,尽管吩咐。”
“吩咐不敢当。”李孔荣少校客气道,他不再按照自己的剧本,而是按照另一个自己给的说辞说话,他道:“中日之间,大战已避无可避!当下兵甲修葺未完,委坐对此甚是忧心。孔副院长此次出行,全是为购买军械一事。德国与我签有以货换货之贸易协定,所以德国之行孔副院长极为重视,可德日之间却关系日益密切,院长又担心日本会从中破坏。”
李孔荣说到这里看了程天放和许伯洲一眼,见他们全在认真听,便再道:“6军弹药装备不少全是德货,而海军这次也想于德国订造一批潜艇。若中日确实开战,日本海军定会封锁我国海路,上海、山东、福建之港口必当不报,唯有江浙、两广尚有一线生机,所以海军务必要守住港口,以使军火物资顺畅流入,不至于让6军弟兄有人无枪、有枪无弹。
而海军建设向来不易,只有订购潜艇这种水下兵器方可保住一定海权,所以兄弟此来一是要请诸位长官多留心德国政局,好告知孔副院长当如何交涉为宜,以防德国全面倒向日本;再则是希望能了解德国潜艇、造船厂、潜艇舰队之情况,以求订造时不上当吃亏。兄弟此来孤身一人,非各位长官协力恐难以办成此事,还请各位长官看在党国的份上,竭力相助!”
李孔荣少校一篇大论说完,当即就起身再次敬礼。程天放这个文人还好,心中态度顿时大变,而武官许伯洲少校则是虚应,他才不相信潜水艇保海权这种鬼话,而南京也未来电要求武官处协助海军。再说,海军多一些6军就少一些,那潜艇虽不知道是什么艇,一批也不知道是多少艘,可这总是一笔巨款,若海军把钱都花光了,那6军装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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