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杜柏青听到声音也吓了一跳。交大避入租界没有宿舍,外地女生不得不在外租房,这是她和学校同学合租的宿舍,她本以为这时候没人,谁想却有人。
“呀,”女生走路没声音,她不知为何走到了门口,她看见了李孔荣,想避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我……”杜柏青小心脏乱跳。李孔荣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她虹口的家现在只剩一堆瓦砾,法租界她也不熟悉,唯一能暂时呆的地方只能是自己宿舍,最少今晚如此。可宿舍有个不成为的惯例,不许带男生来,特别是晚上过夜。
“这是你朋友吧。”女生只看到李孔荣未伤的侧脸,顿时有了好感。“进来吧,进来呀。”
“瑶瑶,这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杜柏青如此道,听的李孔荣牙齿有些发酸。“他今天晚上没哪里去了,只能住在我这,我和季萍到你们那间睡。”
“好啊好啊。这样我们五个人就可以聊通宵了。”叫瑶瑶的女生笑着,她并不害怕李孔荣肿的馒头似的脸,仔细打量后道:“对了,这位先生您该怎么称呼?”
是一个单纯的女生,睡衣拖鞋全是粉红色。她打量李孔荣,李孔荣也打量她。应该是体面人家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教太严,以至对任何看得顺眼的男人都抱有好感。听闻她的关切和问话李孔荣本想笑一笑,但一笑便牵动伤势,牙齿下意识咧了出来。
“哈哈……”小女孩忍不住捧腹笑了起来,杜柏青也笑了,她捶了女生一拳,道:“就你爱笑,看冬姐回来怎么收拾你。”
堂堂海军司令官居然被一个臭丫头嘲笑,李孔荣当即脸红,他本想退出这瓜田李下的女学生宿舍,但出去凭借杜柏青的社会阅历和关系恐怕难以找到稳妥的地方,而让她去打那个紧急电话……,刘永仁也知道那个电话,可他为什么没打呢?为什么只有陈在和,他却不见踪影?
“对不起,对不起。”李孔荣想到刘永仁,忍着笑意的女生连忙道歉。他没点头,目光扫过她自顾自坐下在报纸上写了两行字。上面一行是‘我姓李,认识你很高兴,打扰了。’下面一行则是‘有水和粥吗?我又渴又饿。’
“有,有。我去拿。”杜柏青很快跑厨房去了,先倒了一杯水,而后在厨房煮粥。
“李先生,你是柏青的朋友吗?”李孔荣喝水,审视完他的宋槿瑶小声的问。这个时代没有后世男朋友女朋友这种说辞,朋友可能是一般朋友,也又可能是男女朋友,全在问时的语气。现在她的语气就是带那种的,意指男女朋友。
‘当然不是。’李孔荣在不是前面还加了个当然。他找杜柏青是因为交火发生在公共租界,所以他要匿藏到法租界,而法租界他信任的、能找到的人只有杜柏青一个。
“真不是?”应该杜柏青之前那句话让宋槿瑶误会了,不过她见李孔荣很认真也就信了。
喝完水、吃饱粥的李孔荣便进了杜柏青的房间。这虽是公寓房可房间比亭子间还小,一床一桌一橱,余下只剩转身的地方。房间虽小可感觉安全,李孔荣半躺在床上假寐时,外面一声门响,有人回来了,一个有些严厉的女声问道:“谁抽烟了?谁来了?”
许是说了什么,这个声音变的更大:“这里可是女生宿舍,让他出去。他不能住在这里!”
“冬姐,现在这么晚了,他没地方去。”是杜柏青的声音,她又走到门前摇了摇那把锁头,道:“他就呆一晚,你看,我都把他锁上了。”
“没地方去也不能在这里过夜。”冬姐的声音没有丝毫缓和,“你带他找家电影院,钱不够我可以给你。”
“你锁上了,可我的东西都还在里面呢。”又有另外一个声音,这是宿舍第四个人。
“不行。”杜柏青真有难言之隐,很多事情不能说。房里李孔荣听的也憋屈,他只是想有地方落个脚睡一觉而已,第二天就会离开。
“为什么不行?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严厉的声音继续追问。
“他是……”外面下雪,杜柏青不想带李孔荣出去。可她刚想说他是什么人时,房门从里侧敲了敲,信笺从门底下传了出来,上面颇为潦草的写道:开锁。关灯。我走。
杜柏青看过大急,她站在自己房门口挡着,道:“他不能出去,日本人在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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