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扶摇被拉着出去的时候,脑袋里还浑浑噩噩的。
她听不清楚长钰和父母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他们出来的时候,父亲在捂着胸口喘粗气,样子不是很难受,似乎在纵容他们离开。
娘亲在低声哭泣,不过有秋画陪伴着她,陆扶摇倒不那么担心了。
“在想什么?”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转身面对着她,“在内疚么?还是觉得难受?”
她压着心酸,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长钰微微弯腰,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陆扶摇,你不需要内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些年你为陆家做了那么多,也足够偿还了。”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陆扶摇想说些什么,身后却有个尖锐的声音在叫喊,转过身,方氏大步地朝着他们走来。
长钰也抬头看去,眼神冰冷淡漠,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方氏气冲冲地走到他们面前,对上他的双眼,心里便发憷了,可想到陆扶摇才是理亏的一方,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公主,妾身敬你是公主,也自知没有资格与你说教,但陆扶摇是陆家的子孙,她犯了错理应受罚,你就这么带她走,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如何说不过去?”
长钰勾起一抹冷笑,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睥睨,“陆家的家规早已经坏了,连小妾也敢教训嫡女,那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的?”
“你……!”
方氏一脸菜色,她向来最看重身份,也十分痛恨被人捏着小妾的身份而瞧不起她,如今被踩到痛处,对上长钰也没有好脸色了。
“妾身不敢,可公主贵为皇家子嗣,自小受到严格的教育,也该知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还有尊重长辈的道理!”
“老爷病重皆因摇姑娘而起,为人子女,能如此怎么一走了之?陆家可不能出这么个不肖子孙!”
“够了!”
不等长钰发作,陆扶摇先大声打断了,那些话实在刺耳得让她难受。
她承认,她确实是不孝,也许早在十几年前,她穿上男装的那一刻起,便犯下不孝的罪名。
若要赎罪、要偿还,她该跪在父亲面前,请求他的原谅。该跪在家庙里,像娘亲当年那样,每日每夜地对着列祖列宗忏愧。
只是她没有,她逃避了,而且她也不想用这种方式偿还,即使会更加内疚。
祖-先们已经故去,对着那些牌位跪下,又能怎么样?父亲被她气病,甚至要卧床,跪了父亲就能好起来么?
何况,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好,她以后还要赡养父母,还想给他们尽孝呢,万一她落下病根,反而要让二老担心,还尽什么孝?
说她不孝也好,懦弱也好,没有承担也罢,她是没有勇气再面对父母了,而且父亲见到她就激动,倒不如等大家冷静下来了,再去面对?
“等父亲身体好些了,我自会向他请罪,不劳姨娘挂心。”陆扶摇垂下眼睑,没有去看方氏。
方氏恨她,她也恨她。
刚才给她下井落石,那也罢了,现在跟出来继续纠缠他们,要是再面对这个女人,她怕控制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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