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虽说总算平安归来,但与那朱重八己是水火之势!这世上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不瞒父亲,孩儿在外面得的两名侍妾,也都死在这朱重八手里!所以才寻了胡师傅来,打造兵器,防身护卫。”
“原来如此……”听着儿子竟背负这么大的危险,沈真心里不禁混乱成一团。本想着敲打他一二,让他收了心,生个孙子,然后好好照应家中的田产庄稼,现在看来,这朱重八即是这等凶悍,做些防范,也的确是当下的要务!
“儿子现在身边倒是有几名信得过的好手,只是家中还有父母与绣姐,家丁们护卫不足,上次那沈忻,只买通了个婆子,便能够进到后宅,掠了韩影娘去。若是那朱元璋来了……只怕咱一家老小的命,他说拿也能拿了去……”
“他敢!”沈真尝过一次失去儿子的感觉,便是叫他尽付家产,也不愿儿子再有任何闪失了。此时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沉着脸道:“即是我儿有此大患,却不能让他快活了去!禹王寨是么?哼,我倒要见识一下,他敌不敌得过朝廷的官兵!”
“父亲的意思?”
“为父明日便向盱眙县递上名帖,请动官兵进剿禹王山!不过是出些钱粮罢了,就算倾了这家,也要帮我儿除此大患!若是默儿再有何闪失,老父留下这些钱,却又有何用!老夫便不信,这禹王寨还硬得过盱眙县去?”说着话,沈真不禁想起当日被沈忻父子上门相逼时的情形,一股悲愤决绝之情溢于脸上。
见到父亲真情流露,哪怕倾家荡产也要剿灭禹王寨的决心,沈默心头不由一暖,上前扶着沈真坐回椅中,这才道:“父亲莫要急怒乱了心,即便这禹王寨打不过官兵,却也可以溜,他在暗,我在明。请官兵进剿,只怕与事无补,徒费银钞而己。”
沈真一时气急,说了些子气话,这会儿也明白,那些官兵,只怕真的不太济事。见儿子似有主意,不禁问计道:“即是如此,我儿却有何打算。”
“父亲大人且听我说……”
外面的夜色渐渐的深了,房里的父子两还在长谈,一只猫静静的伏在阶前,盯着院里的动静,偶然间,一只虫儿爬过,那猫象是得了好玩的玩具,一掌便给按住,而后轻轻的抬起了爪子来看看收获。可惜虫子不经压,早己蹬了腿……猫儿惋惜的“喵……”了一声,弓着身子,打了个哈欠,静悄无声的走去另一处寻些乐子。猫儿刚一走开,那虫子却忽的一下,收起了腿,抖抖翅膀,纵身一跃……飞走了!
有时候朱元璋觉得自己就象一根吊毛,生得憋屈而窝囊。好容易泡了一个白富肥的高玉兰,眼看就要走向人生的巅峰,可万万没想到,忽然而来的徐横财,轻易的便打碎了这一切。所以,他只好漏夜之中仓皇的逃离了于觉寺。
朱元璋没敢去投奔自己的亲友,即是沈默手下来寻仇,想必知道自己家乡;同样的,周德兴那里只怕也未必太平到哪儿去。反正是无处可去,朱元璋竟放宽了心,一只木杖、一双麻鞋、披了件旧僧袍、背了只破包袱,就这么开始了浪迹天涯的生活。
“且在外躲上数月,待得那姓沈的手下走了,俺再寻了玉兰妹子远远的离开这里便是。”一边想着心事,眼前己走到一条小溪边。
这里前后入目极远之处皆不见人烟村落,朱元璋脱了僧袍,赤了上身,挽起了裤脚,站在溪水中擦洗着身上的汗尘,溪水清澈凉润,站在溪水中,分外的惬意。忽得,一件红艳艳的衣衫随着溪水,一路漂流着,来到他的面前……
“好料子啊。”拎起那衣衫来一看,居然是件女子的合欢襟,丝绵织就的料子上绣着戏水的鸳鸯,并蒂的莲花,摸着那顺滑的质料,朱元璋不禁有些开始想入非非。
“那和尚!你拿的可是俺漂下来的衣裳?”溪水上游跑下一名妇人,一身的红衣,发髻微斜,上面还插了朵红花儿,站在岸上叫道。
“大姐,你说的可是这件?”朱元璋双手展开合欢襟子给那妇人来看。
“正是俺的,劳烦法师还了俺罢。这厢先谢了。”妇人见自己的贴身衣物被这个半裸的和尚拎在手里,有些羞涩起来。看岁数不过是二十出头的一个小媳妇,生得肥肥白白,看着甚是可人。
“事儿倒不麻烦,只是如何说这衣物是你的?万一若是还错了人,岂不是小僧的错失?”好容易遇着个看着合眼的小妇人,朱元璋怎能不调笑两句。
“法师说笑了,溪上头便只得俺一人在洗衣裳。若是人家的,还不早寻来了?”
“这可难说……”朱元璋笑道:“你这大姐生得这般窈窕,又怎用得这等宽松的襟子?一定不是你的,可不能给你。”
“你这和尚,怎么这般磨牙!”妇人正要着恼,却见着朱元璋一脸笑的趟着水走来。
“大姐,俺这行了一天的路程,也没见着什么人。跟你说笑两句,切莫着恼。”朱元璋笑着把手里的合欢襟递了过去。
妇人这才止嗔为喜,伸手接过自己的襟子,正要取回。朱元璋的手却并不松开,两人便拉着襟子,一个溪上,一个溪中,对视起来……一望这和尚,刚洗的头面上,还有些水花淋淋,却是额若寿星,嘴如神龙,更有那一双眼睛,笑眯眯的,好象勾得人心里有些发痒……妇人咬了咬唇道:“你这和尚,说要还俺,却不撒手。又是为何?”
“俺见这襟子宽松,竟看不出大姐的胸怀有如此宽伟……一时想得痴了……”朱元璋笑道,却仍不松手。
“那你待如何,难不成要俺穿给你看看,方才合你心意?”妇人似笑非笑的斜了眼瞥着朱元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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