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音图正站在塘岸不远,座下大食骏马也被这一震之威惊得嘶声人立,当即把他甩下了马去!甩下了主人的骏马双蹄在空中一刨,却又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胸前竟一下多了好些弹孔,正汩汩得冒着血花!
“杀!”
岸边的苇丛中响起了冲锋的吼声,数十条象鱼篓一般的身影从苇丛中闪现,正朝向巴音图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
“呯呯呯……”
细密的爆炸声接连响起,间中还飞来几只那种闪着金光的物事,落在人群中炸开,每一次都要带走几条人命。
巴音图的亲兵,见此情形,一把拉起主帅,快步向后闪去。
冲来的那一伙人,一边跑着,一边用手中的铁棍发出“呯呯……”的响声,每一声过后,都会有一名步军应声倒地。
午后的阳光映照在领头那人的脸上,却是一种金黄色的光芒!他的脸——竟然是铜的!
“铜头妖来了!快跑哇……”不知道是谁带头喊出了这句话,可这种妖言,却带来了极大的恐慌,让方才还有些痴呆得站着的步军,全体向后转去,撒开腿飞跑起来……
看着那些人直冲向自己,巴音图的亲兵营自是一军之精锐,其中不乏善射之人,当即有人拉开弓箭射去。可是那些力能洞穿猛兽的利箭,却没能阻挡住袭击者的脚步,看到箭来,那些人只是略一低头,便继续向前冲来。
“结阵!”亲兵统领大吼一声,率着身边的一百两名手下,举起盾牌结出了一片盾阵。身为元军精英,他清楚得发现,眼前这些人不过是火器犀利,人数却尚不足百!只要自己这里稳住阵脚……
几只灰暗的东西从那些鱼篓的手中飞了出来。落在结阵的人群之中,爆开了……
这一次,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横飞,却带来了另一种奇异的后果……
亲兵统领脚边也落了一颗,正有些惊惶,那东西便爆开了!象是一颗大声些的爆竹一般,虽也有点儿声势,却并没带来什么伤害。
“哈!假的!他们火器不多了……啊!”亲兵统领忽然觉得一抹粉末卡在嗓中一阵刺痛,眼睛便辣得再睁不开,顿时涕泪横流,咳得弯下了腰去。
“啊……”
“呜……”
“咳咳……”
各式各样奇怪得惨叫声响了起来,而对面奔来的那些鱼篓们,却好整以瑕得又向这上百人组成的盾阵中扔去了十几只铜雷,随即捂着鼻子绕过了这里继续追击巴音图……
轰……
盾阵被炸得散碎开来,死了的人都安静得躺在地上,没被炸死的那些,却被第二次爆炸重又激起来的粉末刺激得更厉害,揉着眼睛,象瞎了一般的哭号着,乱撞着……
“呯呯呯……”又一阵枪声响起。博塞悲痛得发现,方才增援来的五百人,所剩又不太多了。而他的手臂在颤抖着,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好似散了架一般。右胸那里或是断了一条骨头吧,有些刺痛,嘴里也不时得有些血沫涌出来。
在毛贵的率领下,徐州军用鲜血与生命给沈乐的近卫营争取到了一些清膛的时间。剩下的事,便是近卫营战士们离着数步之外,如同点名一般的点射着那些马上的骑士们。
蛮必先无奈得承认了,这一次,他与手下那些身经百战的勇士们可能便要埋骨在这淮河北岸了!手下还有差不多八百名骑军,是给军中留下些种子?还是带着他们一起冲上去?
望着那些面色紧张的士兵,蛮必先脑中猛然一醒。回头望了一眼步军的方向——依然是空空如也。
转头又看了看扩廓帖木儿,蛮必先温言道:“扩廓帖木儿,你还年青,脑袋瓜子也灵,把你看到的情形和我的话,去告诉丞相。就说……蛮必先为国尽忠,为丞相赴死,亦是心甘情愿。死前泣报丞相——沈贼火器无敌,必要趁其未曾壮大之时,斩尽杀绝!请丞相切记,切记啊!”
闻听此言,扩廓帖木儿禁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哭道:“将军,咱们一路自徐州杀来,功劳无算!便是此时撤了,也是过不掩功。更何况如今己拖了沈贼半日有余,伤亡大半,而步军迟迟不至,此非将军之罪!丞相必不致怪罪。不如,咱们撤了罢!”
“你错了,扩廓帖木儿!眼前那四百鱼篓军,便生生挡下了咱们三千铁骑。若是让他们有了成千上万之数,大元帝国,还有谁能挡得下他们?”蛮必先颤声道:“这等精兵,用之如意,训之必不容易。如今咱们伤亡两千余人尚未能损其一队,伤其十指,不若断其一指。蛮必先便要为大元,为丞相断了沈贼一指!也让丞相来日清剿之时,轻松几分!”
挣开扩廓帖木儿,蛮必先大步走向前去,骑上马接过部下递来的一枝狼牙棒。
闪着寒光的狼牙棒尖高高举起,午后的暖阳轻轻洒在他的身上,蛮必先却只觉得周身的血液也好似冰冻起来了一般,身为一名蒙古贵族,他很耻于这种感觉!高贵的血液怎么能为了面前那些卑贱的南人而冷?所以,他用尽了全身的气力,仰天吼道:“大元帝国的勇士们!你们看到对面那些鱼篓了么?你们都看到地上那些死去的同袍了么?有没有被吓破了胆?”
“没有!”虽然心里还有些发冷,可是身为帝国精锐的骑军,战士身还是挺胸答道。
“你们的手,还能握住腰间的弯刀吗?”
“能!”众人抽出了腰间的弯刀,举过了头顶。
“你们还有力气砍下对面南人的头颅,把它献在庆功的酒宴上吗?”
“有!”闪亮的钢刀挥舞了起来,闪烁着寒星。
“好!勇士们,随我~破阵!”蛮必先手中的狼牙棒向前一指,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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