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里,转了风向。原本还只是表面平静的城池,从皇帝宣布祭天开始,各个城门都开始严查。
王铮带回来的消息,每一个进出的人都严格盘查,对于身带武器,或者稍微有嫌疑的,一律看押起来。等待祭天结束之后,再做处置。
梁融看看天,觉得他的这位平王叔,可能是察觉到王都的不太平了。终于出手,防备其他势力。可惜,他反应的太慢。梁融估算,这该进来的,只怕早就进来了。
首当其冲的,就应该是陈琰的人。
梁融思索良久,认为陈琰不管是谁的人,参与造反是一定的。前有平王,后有不知名的对手。梁融以为,祭天那日,觉不会太平。
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出陈琰那帮人聚集在何处。
“殿下,要不属下派人下去查,挨个找,总能找到线索。”王铮看梁融发愁,也跟着着急。
梁融摇摇头,并不认同这个方式。“眼下童指挥使的人,只怕早已在王都布下眼线。你们现在出去,立马就能暴露行踪。”
禁卫营停止个各种休假,所有人员被召回。除了外围日日巡逻的,几乎都在营里训练。他们想做什么,一目了然。
梁融不想这时候暴露自己,木家军还没到王都,他这时候暴露,只会给木家军带来麻烦。南海一战之后,谁都知道,木家军是他的人,他若是出现在王都,那平王恐怕会狗急跳墙,做出更不管后果的事来。
可他的人不能出面,那谁合适在王都里打探消息?
他在心中将可行的人一个个过滤,最先想到的是曹丞相,可显然不行,那是文人,文人的人脉不在于此。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不不不,他们只会更快暴露他。
想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想起一个人来。
“赵驸马家是不是经营几家粮食铺?”梁融问的这个赵驸马,就是当初送他出城上码头的赵恒。这位驸马爷,家中家财万贯,是个喜欢经商的。家里也算是有爵位,一个侯爷的位置。
可惜,他命不大好,老子太宠爱继母生的孩子,为了给小儿子腾地方,继母给他爹出了鬼主意。让赵恒去尚公主,按照大越的规矩,凡是尚公主的人,是不能再朝中担任要职的。而他们家身为同进候,乃是走的武官的路子。
将来谁继承同进候的爵位,谁就要进军营的。
如果尚了公主,赵恒久不能继承爵位。而皇帝为了补偿驸马爷,会给他其他的官职虚位。横竖是个能看不能用的位置,维持皇家脸面便是。
可皇帝的公主们早已出嫁,哪里还有公主可以给他尚?也是巧了,梁惠帝膝下原本还有个儿子,可惜命不好,早死,留下一个小女儿,太后怜悯,一直带在身边。皇帝怜惜她,先是封了郡主,后来又赐了公主爵位,还给了封地。
这位昭平公主,自小跟梁融玩的来,小时候谁欺负这个弟弟,她是一定出头的。姐弟两人大约都从小没了娘,感情很要好。
当初公主到了适婚的年纪,梁融还帮着到处打探合适的驸马人选。也不知怎么的,赵恒久跟公主看对眼了,两人一番折腾,还真就走到一起。
反正赵恒也不是个好武的人,心里又真心喜欢公主,干脆就乐颠颠尚了公主,住到公主府。公主支持他赚钱的爱好,由着他在外经商。这赵恒也的确是一把好手,赚的盆满钵满。
到如今,他那位好姐姐,已经是王都里,最有身家的公主。绫罗绸缎,宝石头面,只要她喜欢,赵驸马要多少给多少。对老婆宠爱的不行,让当初瞧不起赵恒的夫人们,都觉得心里发恨,怎么就看走眼了,失去这么个财神爷呢?
如今要说人脉广,王都里还真没有谁比得上赵驸马。
“殿下这是想通过赵驸马找人?”王铮想了想道“如此也不是不可,只是殿下想怎么做?”
“我问你,如果王都里忽然进来很多人,那么这些人是不是要住宿吃饭?”梁融笑问道。
王铮点点头“不错,若是陈琰的人真进王都了,那最少也该上千人。这么多人,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消耗。”
梁融笑笑“说的不错,就是因为这么大的消耗,我若是陈琰,必然担心被人察觉。所以,为了不引人注意,这些人一定是被分散的。可同时,为了联络方便,他们之间一定有某种约定的信号。”
“那他们一定是不会轻易联系,为了以防万一,这个约定的信号只能用一回。”王铮思索一下,方道“就算如此,这能说明什么?他们约定的信号,咱们很难查探到。”
梁融却道“我记得,赵驸马家开的粮食铺,可是满城都有的。”
要说王都最大的粮食店,那一定是赵驸马的。不仅如此,还在王都拥有最多的分店,各个角落都没放过。
王铮闻言,忽然明白过来“您的意思是,他们反正要吃饭,又是分开住。最好的通讯方式,便是通过赵驸马的粮食店?”
可说完,心里又担忧,“那赵驸马岂不是也有嫌疑?”
“他?不,你不了解我姐夫这个人,他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他如今的身份注定他不能参与朝局政事,他这人又不像他的父亲,贪恋权位。再说我出王都前,听说阿姐又怀孕了。这个时候,他在家陪我阿姐的可能性更高。”
昭平公主虽然在父母缘分上浅薄了一些,可在婚姻上,却是个幸运的。她的丈夫不贪恋权位,心里眼里只有她。对她好的,全王都的女人都嫉妒。如今已经怀上第三个孩子,驸马身旁连个丫鬟都不要。
“那那些人是怎么联系的?”王铮一时间想不出,这帮人怎么通过粮食铺子传递信号。
梁融想了想,才道“看来,我要亲自会一会我这位姐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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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梁融打算会一会赵驸马的时候,王都之外,木家军的人已经悄悄靠近王都。这一次,为了不引起各方的注意,早在梁融离开南海之时,木海平就得了吩咐,一面让船队伪装成梁融的行队,慢慢往王都进发。
另一面,早已将上万人化整为零,乔装打扮,分开向王都进发。
而今,这些人有一小部分在王都戒严之前,已经进入王都。还有一些人,假扮成贩夫走卒,出现在我王都附近。
“将军,再有半日,可就到王都了。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随从左向才小声问木海平。
木海平装成一个镖局镖师,带着大队镖师,押送货物。眼看要到王都,他却不急着前进,而是在周边一个叫六合的小镇歇脚。
“王都那边现在什么情形?”木海平边问,边喝口茶,驱散一下暑热。
“听说是从昨日开始戒严,凡是带兵器的,一律不得进城。像咱们这样的镖师,只能等到祭天之后,才能入王都。”左向才已经打探过,像他们这样的镖师,镇上有不少。
王都作为一国的政治中心,南来北往的商人不少,他们大都带着各色货物,贵重的,难免要用镖师保驾护航。
而今,听闻王都那边见着带兵器的,都抓,自然不敢轻易出现在王都。大都等在这里,期望祭天之后,放宽政策,让他们进去。
木海平闻言,神色沉了沉。他抬眼看了看窗户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不乏身带武器的镖师。早知道这一趟惊险,他不是没有犹豫过。可富贵险中求,曾经风光鼎盛的木国公,当年若不是得罪小人,也不至于流落百湖岛那样的小地方。
这些年,日子虽然过的舒坦,可对于木家男儿来说,心中一直有一道坎,那就是拿回被夺去的爵位。
不错,木家早已失去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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