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云贺瑞出去逛逛?
裴加下意识摇头。她很少逛街,更不提和男人一起逛街了。
但转念一想,她是签了协议的,云贺瑞是她的服务对象,那可是给钱的上帝。
“好啊……”
裴加面容惨白,努力做出笑容:“一起逛逛吧,你想去哪里?”
云贺瑞将她的一举一动收尽眼底,只觉她像是一只受足了惊吓的小猫,就差翘尾巴翻肚皮了。
他拿起协议,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她才十八岁,五月份才过的生日,小着呢。
“看你想去哪里。不急,你慢慢想,我们可以先喝会儿茶。”云贺瑞问:“喝吗?”
裴加头如捣蒜,热情至极:“喝的喝的。”
茶艺师很快进来,弯腰行礼后请两人到一旁的茶桌落座。
只见她纤白手指打开木质的茶盒,动作优雅如流云,又是泡茶又是倒茶,十几道工序之后,满屋都是茶的清香。
“请慢用。”小姐姐微笑告辞。
裴加和她挥了挥手,说拜拜。
云贺瑞忍着笑,端起茶盏抿了口。
裴加也有样学样,跟着喝一口,苦的。
她第一次喝到这么苦涩的茶叶,下意识想吐,但又强忍着,咕嘟咕嘟喝完一整杯。
“好喝么?”云贺瑞问。
“好喝。”裴加努力憋住嗓子,生怕反胃吐出来:“很好喝,很香。”
云贺瑞见她眼眶都红了,又像那夜被栽赃时一样,倔强的不行。
他唇角微不可见地勾起,拿起茶壶问:“喜欢就好,再来一杯?”
“啊?好……”
裴加双手捧起茶盏递过去,努力不哆嗦。她已经觉得这钱不好赚了,但安慰自己这又不是什么毒药,一定是她不懂有钱人的高雅,大不了一口气闷了!
想到这,裴加说了声谢谢,咕嘟一口,整杯咽下。
这下不觉得难喝了,满口都是茶叶香,就是烫得嗓子眼生疼。
她憋红了一张脸,愣是没开口要水。
云贺瑞皱起眉,心想这小姑娘不仅乖,绝情,还狠,连自己都折腾。
“好了,喝不惯直说就是。”云贺瑞将一旁的白开水递给她:“这里也有冰糖雪梨和杭白菊,甜口的。”
裴加没敢说话。
她咬着自己的玻璃杯,努力避开云贺瑞的视线,不禁咕嘟吐了个泡泡。
“……”云贺瑞忍俊不禁,心想这小姑娘怎么又倔又害羞。
他只能找了个台阶给她:“茶点吃么?”
“吃~”裴加用力点头,终于能把手里厚厚的玻璃杯放下来了。
午餐也是在茶室里吃的,一碗素面看着清淡,只飘了点翠绿的葱花,入口却很鲜甜,还有一丝丝软糯的鸡肉丝。
从前晚开始,裴加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她把面条吃了个干净,连汤底都没剩下,用筷子将最后一粒葱花挑干净。
云贺瑞还是第一次见吃饭那么干净的人。
他见面端上来,还在想自己忘记问裴加吃不吃葱,毕竟云灵翰是不吃葱不吃香菜不吃蒜,得重新做一份才行。
哪想裴加竟然一点也不挑食。
相比之下,他面前剩了一小半的面碗就显得有些暴殄天物了。
“吃饱了么?”云贺瑞说:“你要喜欢的话,可以再点。”
“饱了的。”裴加哪敢多要,放下碗,下意识就想收拾餐具。
她将碗筷垒到一边的餐盘上,问:“这个往那收?”
云贺瑞眉头紧锁,半晌才说:“你不用动。”
“啊?哦……好……”
裴加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悻悻回到座位上,坐在云贺瑞面前,眼睛盯紧茶壶里舒展起伏的茶叶,不敢说话,也不敢看他。
云贺瑞看她这副束手束脚的样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其实她不仅年纪小,胆子也很小。
“想好去哪里了么?”云贺瑞主动打破沉默:“你想去哪里都行。”
“我没什么特别想去的。”裴加憋不出一句话,“你不上班吗?”
“我今天休息。”
“这样……”裴加忽然内心有些欲哭无泪。云贺瑞休息,她就得上班,这也太难了。
既然上班,就不能不回老板的话。
裴加想了想,她对市区很不熟悉,虽然在这里上了三年高中,但一放学就坐公交回镇子了。
“去寺水街吧?”裴加说:“那里似乎很好玩。”
“好。”云贺瑞点头,脑海里浮现出寺水街并不高端的林立小商铺,还有人来人往的闷热冗杂,但没有拒绝。
他问:“我开车你放心么?还是再叫辆出租车。”
“你、你开吧……”裴加心虚得不行:“你总不能把我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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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水街是四年前开发的商业街了,离市中心不远,但设施老旧,引进对象都是些私人商铺,主要顾客是学生和工薪族,唯一的优点是热闹。
裴加当然不知道这些商业上的事,她下车走了会儿,就发现云贺瑞和这里格格不入。
七月初的天气格外炎热,云贺瑞穿了长袖衬衫,深咖色的长裤,整个人包裹的一丝不苟,本就不该出现在这拥挤的人群之中。
“我们下去逛逛吧?”
万幸裴加找到一个地下商场,入口吹出凉丝丝的冷气。
云贺瑞没拒绝。
负一楼下来,正是一个大型超市,上面挂着红色的横幅:全场两元起。门边铺了块塑料纸,一堆鞋子散乱摆开,一个大喇叭在喊:30一双30一双,断码促销,欢迎选购。
这喇叭声音快坏了,声音刺耳而沙哑,滋啦滋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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