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氏这头虽然敲定了主意却到底不敢轻举妄动,要按着三房的头叫她们答应过继的事体,首先二房须得安生。多氏一向觉着蒋氏这人就是个笑面虎,面上笑着底下能掐你两下,防不胜防!就过继的事体而言,二房里头又不是没有庶子,况且年纪还比他们大房的庶子贤哥儿要小,若是他们千方百计地做个局却叫二房的坑了去,岂不是糟糕!
这日多氏用完午膳,便找个借口去了蒋氏的金禧院,她此次便是要试探两下蒋氏到底怎么想的。
这头蒋氏早儿便用完了午膳,正靠在榻上闲闲地缝着衣裳,多氏瞧着这大小仿佛是蒋氏亲生儿子瑜哥儿的里衣,袖口滚了边又镶了一道深色的,接上袖子还要再繁琐地绣花纹。多氏心下倒想刺她两句,平日里对那庶出的文哥儿装得再好,到了真儿个有好的了,还不是想着亲生的!在长公主面前装个贤惠样子!说不得心里也跟她似的打着过继的主意!呸!
蒋氏见多氏来了,拿帕子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笑道:“今儿个大嫂怎么有空来串门子?外面日头可有些毒呢!”说着又忙叫润雪准备点心茶水招待多氏。
多氏旁若无人地端了蒋氏先前备着消食的神曲茶,又吃了两块橙糕,沾了糕点碎屑的手指夹着蒋氏缝的针脚细密里衣细细翻看两下,“啧啧”两声,坐在太师椅上道:“老二家的好针线,是缝给文哥儿的罢!一样儿是老二的孩子,他虽是个庶出,你果真待他不薄!不负老太太对你期许!”
这刺人,便是要先扬后抑,管叫她下不来台!
蒋氏似是没看到一般,淡淡笑道:“这里衣是我缝给瑜哥儿的,文哥儿身量小,我一早儿便做好了。瑜哥儿一年到头不回几次家,都在外头书院里念书,我这是做给他秋日里穿的。等他回来怕是身量又长了不少,或许还要在放点尺寸。”
多氏一噎,没想到蒋氏倒还说得跟真的一样,难不成她是真把庶出儿子当自己儿子看了?!那岂不是乱了嫡庶!把庶子放在跟前好好养着,等那庶子长大了难免心大,有了甚么好儿还能想着她和瑜哥儿?不过这般也好!二房越糊涂,大房才越得利!
多氏想着又想起自己房里的三个庶子,一个已经起了名儿,还有两个连名字都没有!瞧着那畏畏缩缩的样儿,过继了难免给他们大房的丢脸!只那个起了名儿的已经长到快十岁了,她自家因着早早儿生了瑶哥儿,倒是懒得再把庶出的养在身边。这会子若是过继了难免想着自己姨娘了!
到时候便是有好处,难不成还要和个妾分!这可不行,自己回了院子转头便把那姨娘卖了!到底人老珠黄,秦正林连那妾室长甚么样儿都不记得,卖不卖的还不是她说了算!要怪只怪那妾命不好,生了个儿子!
蒋氏瞧着多氏出神,便问道:“大嫂今日是来做甚么?真个是来闲聊的?”
多氏一拍大腿,道:“瞧我这记性!看着你给瑜哥儿缝衣裳倒想起我院子里几个庶出的来!我这做嫡母的也没好好给他们做件衣裳,到底还唤我一声母亲。”
蒋氏不接她的话,又拿了针线把之前没绣完的云纹在背后打了个结,拿剪子剪了线头。
多氏笑道:“他们虽未必承我的情,我到底还是要给那几个庶出的找个好去处!”
蒋氏抬了眼,微微一笑道:“可不是吗?等到娶了妻子到底还是要给几个铺子、庄子的,只庄子上的下人难管教,有时不知道背着主子做出甚么事体,到底是乡下人不懂规矩。大嫂交给他们之前,可要好好管着自家下人,不要叫他们因着庶出的身份给看轻了去。”
多氏心里“咯噔”一下,蒋氏这话说得好像是意有所指,甚么“庶出身份给看轻了”、“庄子里的下人”、“背着主子”的,难不成蒋氏知道自己叫罗婆子对三房那个妾做的事情?
蒋氏瞧她喜怒形于色的模样摇头笑道:“大嫂怎么了?我不过说两句嘴,又不会朝老太太那头捅。”
多氏声音有些颤,直直道:“甚么事情?我自家都不知道,又如何怕你捅上去?”
蒋氏把针插在毛线团子里头,冲着多氏笑道:“大嫂屋里不是有个罗婆子,因着惹了茉姐儿不快便给连着一家子搁到了庄子上?那三房的妾又恰巧没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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