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意姐儿裹着章大人的袍子回拂绿阁的时候,长公主已经坐在里头等着了。亲外孙的婚宴嘛,那肯定是要好生捧场的。但长公主身为皇帝胞妹,出现在吕家引起的轰动不可谓不大,差不多一群吃酒席的女眷十有*都若有似无地拿眼神瞄她,跟长公主同桌的某位夫人吃着吃着筷子掉地上了,当即满脸涨地猪肝红吓得要跪。长公主一顿饭吃下来就膈应的很了,各位夫人都想煨灶猫似的,喜宴吃得想丧宴,她有这么可怕??不可理喻!
等回了拂绿阁,想找小外孙女儿的时候呢,发现人不见了,接过淋了一身,打着小喷嚏回来了。
长公主当即拍桌:“你士衡哥哥呢?他不是去找你了嘛?嗯?人呢?!”
意姐儿茫然:“士衡哥哥啊?他走了啊……”找他有事?
长公主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意姐儿……身上搭的那件玄色外罩,淡淡道:“咱们还要在吕家住三日,等你阿湘姐姐回门那日再走。这几日你同士衡注意着些。”她只和吕家说是婚事儿有眉目了,毕竟也不曾正式纳过彩,以长公主的谨慎是不会容许任何人知道的。
所以此番章脩颐来这儿,其实在吕仲之眼里就是“啊章氏的贵人也来我儿婚宴真是蓬荜生辉一定要和他好好交际他说不定就是看中我儿才学这可真是很不错呢”,还和女婿两个字儿八竿子打不着。
意姐儿迷茫:“哦……”
长公主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金珠道:“还不快把你们姐儿拉下去洗漱?着凉了怎么办?”
金珠忙点头如捣蒜,和银宝一个叫热水使唤小丫头一个帮忙更衣卸钗环,忙得满头是汗,还一刻不敢停。
银宝问道:“姐儿,章大人的外衣怎么办?”
意姐儿托腮思考一瞬,抬眼道:“我一个闺秀屋里放件男人的外衣也不大像话,不如剪了当擦布之类的……横竖你们看着办罢。”她懒得再浆洗了亲手还给他,多羞人啊。
金珠:“……”她一向知道意姐儿甚么性子,此番估计是嫌麻烦。这也忒不着调了,明明之前还哥哥,哥哥叫得亲热啊,现下居然连衣裳都懒得浆洗了还给人家。
银宝就比较淡定,点点头应了声便下去办了。
次日,意姐儿跟着长公主一道去见见新人。阿湘瞧着比从前却是面色红润不少,又涂了鲜艳的口脂,头上簪一对金掐玉赤金曲凤步摇,身上一袭正红宝相如意云缎裙,瞧着实是有几分正室太太的气派来。端哥儿牵着她的手,嘴角含笑的,心里应是极满意这新妇的。
意姐儿心里也就放心了,哥哥能和嫂子举案齐眉,琴瑟和谐的便是件幸事儿。上辈子哥哥娶的尤氏便是一身的小家子气,奈何薛氏作的主儿,她一个小姑子自己都给薛氏压的喘不过气儿来,也没法子。
此番,倒是不知阿湘是个甚么样儿的。说她仁懦,瞧着又不像是那么回事儿,也不见她真的给谁欺负了去。说她厉害,她向来守规矩不出错儿的,又瞧着不像。
吕老太太瞧见阿湘倒是极喜欢,拉着她的手便是一通猛夸,又说瞧着面相是个好生养的!就等着抱重孙子了!说着又撸下手上戴着的两个十足十的赤金镯子,就要套在阿湘手上,那镯子上还蒙着层灰灰的东西,特别是在花纹沟里,就连薛氏都微不可见的皱皱眉,蒋家嫡女甚么没见过?稀罕你一对儿做功粗糙的镯子呢?还脏的很了!以为什么大宝贝呢!不嫌寒酸。
阿湘满面娇羞感激地接下了,当堂就把镯子戴了在手上。
轮到长公主了,那可是自己外祖母,虽然娘不是亲娘,娘的亲娘也不是长公主,可好歹也算是外祖母。长公主倒也不想下吕老太太面子,可送给外孙媳妇的礼儿也没有轻了的道理,便叫人送上一整套白玉管的文房四宝,打开瞧瞧,那白玉上还似是天然氤氲上一层墨来,真真是贵重非常。又送了阿湘一整套头面,嘱咐新人往后要相互扶持,不可互生罅隙,还叮嘱端哥儿要修身养性,治学做人,又道成了婚便是大人了,行事行止的要多考量多思索,切记戒骄戒躁。
长公主说着,又叫贺姑姑拿了个小盒子来,郑重交给端哥儿和阿湘。她慈和笑道:“这是你们娘亲留下的嫁妆,本宫便交予你们了。本是要等着端哥儿考上进士的,可想想还是交给你们自己保管罢!”
端哥儿当即便带着阿湘跪下了,摇头道:“孙儿无德无才,弗敢受,况且……阿萌将来也是用得上的。”他心里还是把意姐儿当作头一份的,尽管这些年很是有些生疏了,却总是抵不过血脉亲情。
长公主肃容道:“给你们的,便给本宫受着!阿萌也不必你来操心!且先过好自家的日子罢。再者,积财千万,不如薄技在身。你不可因此二荒唐学业,颓废官途!”
又指着阿湘道:“身为内人,你理当操持起家务事,身为吕家的嫡长媳,应当以整个家族为重!且以此言自省!儿孙不贵多,却在于精心教养,方能成大器!”这对新婚的小夫妻都含泪扣头,望着长公主的眼里皆是孺慕。
吕王氏给她一通打脸,气得老脸都皱巴巴的:“……”老虔婆欺负老娘不识字没读过书?!儿孙不贵多是啥意思?不怀好心啊我呸!存心的吧,叫我吕家断子绝孙!
薛氏:“……”哦,那我还要说甚么?我再想想!马上就轮到我发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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