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兵火枪既打得远,又打得准,但他们要想破城,可没那么容易,光趴在那儿放枪有个屁用!”胡茂桢“扑”地吐了一口唾沫,又对李本深叫道:“叫弟兄们都躲好点,等贼兵攀附城墙之时,再让他们尝尝火油金汁的滋味!”
“也只有如此……”李本深刚说到这儿,突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吓得他差点摔了一跤,其余守军也是吓了一跳,想不出为何身后传来炮声。
却原来是大兴军炮兵校炮,第一发装药有点多,直接打到瓮城里去了。
只过得片刻,紧二连三地又响了几炮,大多都在城墙下面,只有一发落在城垛后面,不过只这一发炮弹,就炸死炸伤了十几名清兵!
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过来,这是城下大兴军的火炮!
可大兴军的炮弹为什么会炸?而且还能落到城头?要是所有炮弹都这样的话,城墙上哪儿还能立得住足?
众清兵心惊胆战,胆小的更是瑟瑟发抖!大兴军炮弹威力实在是太大,刚才躲在城垛后面的几名清兵,全都死无全尸,死相凄惨,比先前被火枪打死的看起来更恐怖!
胡茂桢也是吓得不轻,他喘了几口气,强作镇定地大声喝道:“怕什么?不过是凑巧罢了……”
话音未落,又是“轰隆隆”几声巨响打断了胡茂桢后面的话,一阵热浪夹着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他不住地咳嗽,连眼睛也睁不开来。
等他喘定了气左右一看,却见数丈外的数十名清兵又都成了尸体,有的不见了头颅,有的不见了手脚,鲜血遍地,城墙上一片狼藉,令人惨不忍睹!
“胡总爷,这城守不成了!”李本深满脸是血,在几名亲兵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从右面窜了过来。
他在刚才那一轮炮击中,额头被城墙上飞溅出来的小石子崩了一个小洞,若是那石子再大一点,现在他哪有命在?那一瞬间他体会到了死亡的恐惧,再也没有了先前死守常德的心思。
“贼军火炮会炸,一死就是一片!咱们若是不走,早晚也得被炸死在这儿!”
“……可日后怎么同老阁部交待?临阵脱逃、丢失城池可是砍头的罪名!”
“砍头也要有头可砍,咱们先顾得一时算一时!若是此时不走,咱们的头就得先给李来亨取了去!”
李本深的额头上血流不止,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撕下一块干净的衣襟来紧紧地勒在头上,又另外撕了一块来擦了几把糊住眼睛的鲜血,这才嘶声叫道:“你看我这样子,还能不能守城?我再留在这儿也是等死!你若是不走,我就先行一步了!”
几名亲兵搀扶着他慌慌忙忙地顺着石阶走下城墙,只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胡茂桢嘴张了几下,终究没有发声阻止。他往左右一看,城墙上除了一地尸首和身边十几名亲兵外,哪里还有活人?守城士卒除了死的和伤重不能动弹的,全都跑了!
连他身边十多名亲兵也是心有余悸。大兴军火炮凶猛,再勇武的人也只有挨打不能还手,这一次侥幸躲了过去,但要是一直在城墙上,早晚得被炸个尸首异处!
这下他再也没有了守城的想法,对身旁的亲兵道:“走!赶紧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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