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恭尹十二岁丧母,十六岁上又失去了所有家人,对杀害亲人的东虏鞑子真说得上是恨之入骨,这些年来他四处奔走,看得多了,其他的心思益发淡了,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杀鞑子报血仇!
“我亦只此两愿!”屈大均也道。
他的心思比陈恭尹更为纯粹,而且敢于冒险,当年他的老师陈邦彦等人被害后,就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收敛了他们的遗骸,此后数年间一直跋涉于山川之间,联络抗清志士,希冀能够恢复中华。
然而时日过得越久,他就把南明政权的腐败、东虏朝廷的苛政、孙李内讧的真相、郑成功的两面三刀都看得更加透彻。
正当他越来越痛心和失望之时,却传来了大兴军收复长沙,将洪承畴这老贼剥皮揎草之事,但当时湖广是敌我双方争夺的重点,特别是湖南的那些城池,今日在我手上,明日又被鞑子抢了去,所以屈大均也没有很在意。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兴军竟然又在新野全歼鳌拜及麾下十多万人马,一时之间天下震动,他这才开始留意打听大兴军的事情。
大兴军纪律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地方官吏清正廉洁,也无苛捐杂税,在大兴军治下,百姓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工、农、商各司其职,川黔、湖广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至于大兴军的元帅李来亨,凡是见过他的人都说他是仙人弟子,学贯中西博通古今,现在大兴军能有此兴旺气象,可说都是他一手主导,虽然在屈大均看来,这似乎有点吹嘘,但也可以看出这李来亨绝对不是一般人。
那个时候,屈大均就准备动身去长沙,但刚好又碰上李定国来攻广东,鞑子封锁了各处关卡不许百姓进出,因此只得暂时息了这个念头。
如今魏耕父子来说起这事,那真是一拍即合,屈大均马上就决定同往长沙。
魏耕又道:“既然两位贤侄要一同前往,那就宜早不宜迟,不如明日就动身……”
陈恭尹却道:“雪窦先生,这么远的路,三两月肯定是回不来,家中事情还需安排一二,明日恐怕是动身不了!”
过了一会,屈大均也说道:“本来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就是今晚走也不碍事。但我还有一位长辈,现困守于下川岛上,进退维艰,我欲往下川一行,邀他一同前往长沙。”
“……师兄要去邀陈叔父?”
“贤侄说的可是凌海将军陈奇策陈将军?”
一说下川,陈恭尹和魏耕都知道屈大均说的是谁,两人同时开口问道。
“正是,自去年西宁王败退回广西之后,他便只能困守孤岛之上,连麾下人马一应用度都不能自给,日子过得很是窘迫,也不知还能维持几时。”
“陈叔父一片赤胆忠心,而且对我有恩,不如叫上他一同前往长沙,共图大事。”
这陈奇策原本是县衙小吏,因颇有才略,被当时“提督两广水陆义师”的隆武朝兵部职方司主事黎遂球荐到被收编的水寇罗明受军中任书记,后因功升至守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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