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枚迫击炮弹在江边鞑子的营寨内炸响,桑静的望远镜里只看到一股硝烟在薄薄的晨雾中迅速弥漫开来,短暂的寂静过后,无数鞑子像是被撵急了的疯狗一样,从临时搭建的营帐内冲出来疯狂乱窜。
炮声就是信号,相隔不到一分钟,连绵十多里的山林边缘,上百枚炮弹带着令人心悸的啸音呼啸而出,直扑两里开外的春江江岸。
天还没亮之前,鞑子斥候便全部撤了回去,十七十八两个师的将士趁着这个空档迅速移动到了距江边不到三里的树林边缘,设立起了炮兵阵地。
而伐木架设浮桥劳累了一天精疲力尽的鞑子士卒此刻还在熟睡之中。
二到三里,这是大兴军炮兵们最喜欢的攻击距离,在这个位置上,敌人就算用红夷大炮还击也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而大兴军的迫击炮却能够让敌人见识到什么叫做“弹落如雨”。
狼狈逃窜的鞑子当然不可能有大炮,他们的大炮早就在还没过鸭绿江之前就已经全部丢弃,而没有丢弃的数十门佛郎机和虎蹲炮在这个时候也派不上用场——它们主要是依靠发射散弹来对付百步内密集冲锋的敌人的,有效射程还不到一里。
而且他们也根本没有时间去将那些小炮推出来发射。
第一轮炮击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并没有给鞑子造成多大伤亡,这是因为江边的地形所限,鞑子的营帐并没有聚集在一起,而且鞑子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大多数已经反应过来,他们或是趴在地上,或是躲藏到堆积在岸边的木头、起伏的土包后面,从而逃过了这一轮炮击。
自从出了山海关后,清军已经无数次遭遇大兴军的迫击炮轰炸,现在他们多少有了一些躲避炮击的经验,如果实在是找不到地方躲藏的情况下,那就立即趴在地上。
炮兵的前沿弹着点观察员很快反馈回来修正数据,经过短暂的调整之后,迫击炮群再次发出怒吼,
趁着鞑子被炮火全面压制的时机,桑静下达了出击命令:“步兵迅速推进!至敌营两百步时停下来等候命令!炮兵交替前进,以班为单位配合步兵冲锋!”
几分钟过后,爆炸声逐渐稀疏下来。
江边的一个小土包后面,抖抖索索地从泥地上爬起来的福临满脸惊恐,白色的亵衣亵裤上沾满了黑黄色的泥污,此时的他看起来没有一丝皇帝的样子。突如其来的炮击让他来不及穿上外衣,就被几名侍卫挟到了这土包后面。
晨风吹过,福临打了一个寒颤,随即全身都忍不住轻轻地颤抖起来。
自从两日前大兴军突然在仁川登陆,清军从汉城仓皇东逃,他就已经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只是,他没想到过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皇上!”前锋营固山额真巴彦带着数百名身着铁甲的军士从炸塌的营帐前面转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瑟瑟发抖的福临,他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来披到小皇帝身上,沉声说道:“皇上,贼军势众,必须赶快撤退!”
“往……往哪儿撤?”
一定要稳住!皇祖皇父都是驰骋疆场的盖世英雄,朕不能给他们丢脸!福临裹紧了身上的大氅,但心底的寒意仍然涌上来,让他止不住的发抖,恐惧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可他越是想保持镇定,说话却越是结巴得厉害,“巴彦,太……太后没……没事吧?她……她在哪?”
从小锦衣玉食而且从来没经历过什么风险的皇帝,在面对死亡威胁的时候,表现得还不如一名普通的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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