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点的餐很快就上来了。钱雍曼一边优雅地吃着,一边暗中观察着姜成瑄,寻思着适当时机开口。毕竟上次聊到这话题时,姜成瑄的反应并不是太温和。
「接戏的事忙得怎么样?有苗头了吗?」
「那些人一个比一个滑头,酒足饭饱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再打电话去问,只会说再联络。」姜成瑄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比较不像抱怨。于私,钱雍曼是她的学姐,但现在谈的是公事,于公,钱雍曼是她的老闆,自己的职责所在只能努力完全,然后把成果呈现在老闆桌上,至于过程必须自己吸收。
「接下来想怎么做?」
「继续找。如果真不行,抢也要抢来一部。」
「抢?」钱雍曼证明了自己的担忧是有必要的,「你是不是太依赖那批人的势力了?」
姜成瑄哑然失笑。「学姐,我只是随口抓了个动词来用,你别反应这么大。」
「我是真的担心你。今天你利用那种人,明天可能就因此被那种人威胁勒索。」
姜成瑄毫不掩饰地看了下手錶。
「你还有事?」钱雍曼直觉姜成瑄又想开溜。
姜成瑄将椅子往后推了点。「有个人应该已经喝茫了。」
钱雍曼笑了起来。如果是这个理由,她完全不会有异议,也不会有任何不快。「你去吧。」
姜成瑄伸手要拿帐单,却被钱雍曼压住,她摆摆手,让姜成瑄不用管帐单。姜成瑄去而復返,并把手放在钱雍曼的肩膀,「学姐,那种人是我的朋友,我只是找老朋友帮个小忙。是实质意义的朋友,不是泛指的那种。你就放心吧。」
对于姜成瑄的说辞,钱雍曼很想持保留态度。但姜成瑄向来很有说服力,总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她的话。
算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就让她这么做吧。钱雍曼自觉无力约束,只好完全放任。
在餐厅时,姜成瑄一直留意着时间,在名义上的现任女友来接她之前,她便抢先一步离开,打算先回公司开出自己的车子。还没到公司就接到电话,姜成瑄在电话里头淡淡地说了她们不适合之类的客套话。本来就不是确定的情侣关係,和平分手不是什么难事。
姜成瑄的车抵达酒吧门口时,正好看到傅品珍被搀扶着走出来。她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彷彿自己只是个路人。在她的印象中,傅品珍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让自己烂醉如泥。自从有一次姜成瑄为了出门去接喝醉的她,半路上出了车祸,把她吓得当场酒醒,之后就再也没喝到寸步难行的地步了。
凝望着傅品珍的新欢,姜成瑄忽然有点理解傅品珍这次想要断得彻底的原因。那么温柔的女人,是姜成瑄怎么都学不来的。回想傅品珍最近带在身边的女人,不是温柔婉约类型的,便是张扬狂放型的。在那些女人的身上,姜成瑄找不出一丝自己的影子。
这是她的暗示吗?不再吃回头草的证明?姜成瑄拒绝相信,却又不断地提醒自己。
像跟踪狂似地,姜成瑄跟着傅品珍的车回到昔日的小窝,看着女人扶着傅品珍一同进入,有种领地受到侵犯的感觉。
好歹我还付着这里的房贷好吗?姜成瑄在心里暗自发出不平之鸣。
她的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方向盘,又不断地望向手腕上的錶。终于等到女人走出来,拦下一辆计程车离去,姜成瑄体会到朕心甚慰的感觉。
她歪着头看着楼上还亮着的窗户,不由得担心起傅品珍的状况。
那女人怎么不留下来照顾她呢?姜成瑄反覆无常地埋怨起来。
楼上的灯熄了,随着楼上的人入睡,姜成瑄的心才平静下来。
晚安。姜成瑄默默地说着。
她发动车子,往自己那冷清的陋室开去。那是真正的陋室,绝对不是谦虚而已。
才过两个路口,姜成瑄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疑惑地把车停到路边,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人没有说话,只传来痛苦的呻吟声。姜成瑄暗骂了句该死,将手机丢到副驾驶座,转动方向盘,让车子来了个大回转。
以救火般的速度回到大楼底下,车子随意地停在建筑物门口。毕竟,姜成瑄在这里住了有一阵子,大楼的管理员在接收到姜成瑄的招呼,加上那急得连扯下嘴角微笑都没空的脸,让管理员不敢上前去关切停车问题。
姜成瑄焦急地按着电铃,大门的隔音之好让她无法确定电铃是否正常发挥作用,也幸好如此,否则左邻右舍早该出来骂人了。
就在她差点要去把锁匠挖来加班的时候,大门被打开了,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的傅品珍。她不知道傅品珍是痛得看不清她,还是醉得不省人事,像没认出她似地,乖乖地任由她扶着走进电梯。就连上车的时候,姜成瑄都很怀疑傅品珍知不知道上的是谁的车。
经过医生的诊断之后,确认傅品珍得的是急性肠胃炎,而不是胃溃疡、胃出血之类的病症,让姜成瑄松了口气。
急诊室是个容易让人不安的地方,急症病人每送进来一个都是一阵骚动,如果傅品珍不是喝醉了,姜成瑄觉得她一定会跳起来暴走。她看着傅品珍小巧的五官,紧抿着嘴,倔强得像女王一般神圣不可侵犯,微皱的眉毛显示她并非对周遭的嘈杂一无所知。她面带微笑地伸手轻轻拂过傅品珍的眉毛,抚平了那轻微的隆起。
天才刚亮,姜成瑄便打电话把钱雍曼从床上挖了起来。一听到傅品珍进医院,钱雍曼顾不得发起床气,掛了电话便往医院赶来。
本来钱雍曼以为傅品珍的病情严重,姜成瑄一个人没办法应付,才把她找来。到了医院之后,一问之下才知道,姜成瑄只是担心傅品珍醒来看到是她,会因为情绪激动而影响身体康復。更重要的是,她不确定自己管不管得住自己,不口出恶言刺激了傅品珍。
姜成瑄前脚刚走,钱雍曼后脚就把傅品珍转到普通病房。急诊室那种地方,对陪伴的家属来说是极不舒适的环境,娇生惯养的钱雍曼是不可能受得了的。
在钱雍曼的预期中,傅品珍醒来时应该会问是谁送她来医院的。她还在犹豫着该不该说实话,没想到傅品珍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她要人。
「人呢?」
钱雍曼有那么一瞬间大脑当机。「谁?」
「还会有谁?那个痞子跑哪去了?」傅品珍没好气地说。
「你怎么知道是她送你来的?」
傅品珍翻了下白眼,「我只是喝醉,不是昏迷,不会连坐上谁的车都分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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