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马磬言断然拒绝。
「去接你女朋友回来,要不要?」姜成瑄若无其事地说。
听到要去接人,马磬言立刻就无法淡定,马上站起身,不小心还在姜成瑄腰上踩了一脚,「走吧。」
姜成瑄扶着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你不觉得晚上十点去接人很奇怪吗?」
「我管你几点,能接到清秋就好了。」马磬言拉着姜成瑄往外走去,压根就忘了还在屋里的纪永葳。
坐到车上后,姜成瑄递给马磬言手机,「你是不是高兴过头了?完全忘了你屋里还有个大活人。」
临出门前,姜成瑄看到小助理脸上一阵错愕,她因为被拉得急了,也没办法来得及解释,只能等到现在才提醒马磬言。
「小葳,你等会儿走的时候,把门拉上就可以。我应该明天会回来,但时间不确定。明天你不用过来了。」马磬言如连珠炮地交代着事情,说完也不理纪永葳的反应,逕直掛断电话,又迫不及待地对姜成瑄说,「我们要去哪里接人?」
「六个小时后,你就可以看到清秋了。先睡一觉吧。」姜成瑄倒车的时候,顺手从后座拿了件外套,放到马磬言身上。
一路上马磬言像吃了兴奋剂似的,对姜成瑄讲个不停,内容却是言不及义得一塌糊涂。姜成瑄在高速公路的休息站停车,下车伸展坐了两小时的身体。她倚在车门上,眺望着山坡下的都市夜景,靠在她身边的马磬言还兀自地说个不停。
「你不口渴吗?」姜成瑄拉开拉环,将热咖啡递给马磬言。
「我……。」被姜成瑄这么一说,马磬言倏地闭上嘴,她发现自己似乎兴奋过头了,但在这底下还潜藏着一丝不安。
「你可以问问我怎么知道她们在哪里。」姜成瑄提示着马磬言。她不是嫌她吵,只是觉得内容无聊罢了。
「你怎么知道……。」马磬言顺从地问着。
姜成瑄觉得马磬言像小学生一样乖巧的样子很无趣,没等她说完,自己便开始回答,「是品珍打电话给我的,否则,她都说过不准我们跟去了,我怎么敢去?」
「为什么她会打电话给你?」马磬言终于恢復了正常的态度。
「她觉得清秋做为一个外遇对象来说,实在太无聊了,一点激情都没有。」姜成瑄说。
「怎么会?」马磬言反驳。对于自己情人的缺点,马磬言选择掩耳盗铃。
「你不觉得你们之间的距离看似亲密,实际上却有道隔阁。像相敬如宾的夫妻,怎么看就觉得少了点什么。」姜成瑄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帅气地将罐子扔进三公尺外的垃圾桶里。
「你知道什么样的话能激怒清秋吗?你知道清秋最讨厌的是什么吗?」姜成瑄转身微弯着腰,双手扶在车顶上,被马磬言踩到的地方,久坐之后正隐隐作痛着,「真正的爱,必须要有深入对方禁区的认识,要有能肆无忌惮地触碰对方容忍底线的勇气。否则,你们就只是停留在交往阶段的情人,而不是能陪伴对方一辈子的恋人。」
「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是很容易说出口的。但是,自己的禁忌,自己的无法忍受,是需要相当程度的信任,才能说出口。你得她的信任了吗?你对她付出信任了吗?」姜成瑄拉开车门,对马磬言说,「上车。外面太冷了,再站下去,我又要发烧了。」
上车之后,马磬言无心再说话,一心反覆地思考着姜成瑄的话。从确定关係,开始交往之后,宋清秋用她的包容和温柔,始终让自己处在舒适的地带。而自己对宋清秋也没太多的要求,除了排斥姜成瑄的亲暱之外,所以她们的相处也一直都是相安无事。
即使是在宋清秋发现她的谎言之后,对自己依然是那样的温柔。
一直以来,她打听的情报重点,都是宋清秋喜欢的,宋清秋想要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瞭解宋清秋不想要的,宋清秋讨厌的。被姜成瑄这么一说,她才发现,反向思考果然很重要啊。
「她讨厌什么?」就在姜成瑄以为马磬言睡着的时候,冷不防地突然冒出这一句。在深夜的高速公路上,姜成瑄自然不可能安步当车般地缓慢行驶,手稍稍抖一下,车子就能撇好大一下。
姜成瑄打开音响,有点音乐比较不会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其实,这和她刚才出神思考一些问题也有关係,不能全赖到马磬言身上。
她轻吐出一口气,「下次说话前,可以先给我一个发语词吗?还好没什么车,不然别人会被你吓死。」
「开车的人是你,是被你吓到的吧?」马磬言自己也被刚才那一下吓到,但嘴上还是没有丝毫留情地说。
「好啦。都是我的错。」姜成瑄坦然地扛下所有责任,对于美女,姜成瑄始终都有无限大的容忍度,「你现在是想作弊吗?不去问她,反而从旁人身上探听。」
「我只是想先暖身,不算作弊。」马磬言嘴硬地说着。
「你知道她家是什么背景吗?」姜成瑄问着。
马磬言愣了一下,摇摇头。
「现在我也不清楚,因为清秋不太爱说家里的事。但是,以前唸书的时候,她爸爸当过议员,可是后来好像卸任后就没再选上。在她爸爸还在当议员的时候,她很讨厌人家说她是议员的女儿。还曾经说过,她讨厌学校里校长、主任还有老师,他们在提到她爸爸时,那副嘴脸让她作呕。」姜成瑄一边回想一边说。
在趋炎附势已成生存之道的年代里,听到学生家长是政客富商之流的,总是要给予那个学生某些特殊待遇,以表示自己的尊敬。但政客富商风光是因为他们还是政客富商,一旦政客没了头衔,富商没有财富,就成了遭人践踏的对象,之前输诚的人像要取回先前的付出似的,用唾弃的方式取回自己的尊严。
在那个多愁善感的青春期,姜成瑄陪着宋清秋经歷了这样的人情冷暖。这也是之后,姜成瑄再没问过宋清秋家庭状况的原因。
在那之前,要说宋清秋是个刁蛮小公主也不为过。自从升上国二之后,每到下午打扫时间,姜成瑄的手臂上总要多出不少齿痕,全都是宋清秋的杰作。说的笑话不好笑,会被咬。说的笑话太好笑,还是被咬。一切都取决于宋清秋的心情,和姜成瑄的努力无关。
只是,姜成瑄没有想到,离别多年之后。再见面时,宋清秋已经蜕变成温柔的小女人,对自己百依百顺的。
「所以,她是个不会仗势欺人的好女孩囉?」马磬言问。
姜成瑄抿着嘴用力地思考了一下。宋清秋那时候好像还没有乖巧到这种程度,她似乎听说过宋清秋倚仗父亲的势力,曾经去找学姐寻过仇。但那只是耳闻,那个时候的姜成瑄一心只想躲在自己的龟壳里,对其他事物的好奇心,远没有现在的大。
她笑了笑,语带保留地说,「她绝对是个好女孩。至于有没有仗势欺人,你不妨去问问她本人。年少轻狂的年纪,无法保证做的每件事都能秉持着公平正义的。」
「即使她现在要仗势欺人,我也会跟着去助阵的。」马磬言不在乎地说。
「很好。如果你能保持这样下去,也许我会考虑把清秋完全移交给你。」姜成瑄淡淡地说。
「就算你不移交,我还是会把她抢过来的。」马磬言自信满满地说。
姜成瑄挑了挑眉,笑而不语。
「你笑什么?你觉得我办不到?」马磬言像挑衅寻事的小混混般,对姜成瑄呛声。
「你再继续保持这种气势下去,我就会相信你办得到了。」姜成瑄毫不退缩地说,「我希望清秋能遇到一个,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宠爱她的人。即使她做的事情是错的,那个人也会把它当成是对的事去执行,甚至做完之后,还会指鹿为马地把坏的事硬掰成对的。」
马磬言看着姜成瑄的笑容,油然而生出一股望尘莫及的无力感。
「为什么不说话了?」姜成瑄动了动脖子,开长途车是件枯燥的事,幸好她拉上了旅伴。
「既然你对她的另一半要求这么高,为什么你不自己去爱清秋?」马磬言咬着牙问出了这个禁忌的问题。
「有一句话说,错过的永远追不回来。」姜成瑄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遥远,「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样,永无止境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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