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深谷瀰漫着一股墨绿的迷雾,浓厚的瘴气像是披盖在老嫗面容上的薄纱,遮住了大半的脸孔,只留下神祕的双眸,闪着诡譎的青光,凝视着来到眼前的两人。
阎师牵着鬼子,来到被眾人称为万蛊砦的蛊皇居所,那是一片被青色瘴气掩盖的巨大山壁,数以万计的黑色甲虫在山壁上蠢蠢欲动,六扇用黄铜铸成的大门镶嵌在山壁上,与蛊虫的墨色形成强烈对比。
站在门前,阎师却没有推动大门的举动,鬼子正疑惑地看着他,只见他缓缓举起了左手,掌心凝起一股真气,朝着第三扇与第四扇门中间的石壁打去。
被轰杀的黑色甲虫发出了婴孩呵呵的笑声,纷纷散落露出了隐藏的巨大窟窿。
「要走了。」
阎师牵紧鬼子的手,走进了一片黑暗的窟窿,一头银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沉静黑暗中,微微地散发着光芒。
鬼子欣羡的看着发光的银发,丝毫没有留意脚边依附在白骨上的点点荧光,竟是一路延伸到甬道的深处。
「听好了,等会儿不管你见到什么,你都不许拔剑。」兀自吩咐着鬼子的阎师,罕见地唤出了佩在腰际的龙残,转成数道剑气围绕在两人的四周,画成一枚无懈可击的圆。
行进的道路渐行渐广,逼近头顶的山壁也离两人越来越远,脚边的白骨也越来越少,直到两人走到了隧道的终点。
埋藏在山里的圆穹便是他们的终点,几丈高的穹顶隐约有几道稀疏的阳光透进,错落的石柱拔地而起,直连洞顶的岩锥,橘红色的洞壁,凹凹凸凸装填着五顏六色、或大或小的蛊卵,随着洞里颳起的阵阵阴风吐息着细碎的低语声。
石造的帷幕,表面的褶纹轻柔细緻,一重又一重的轻掩着后方广阔的平台,台上最大的凹陷铺着黑夜似的绒布,而布上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有着极不相衬的雪白肌肤,大半裸露着,衬着黑绒更显得白润如玉,躺在台上的他,双目微啟,四周碎玉般的细语声顿时静止,他抿了抿有着粉嫩蔷薇色的嘴唇,略带沙哑的嗓音像道尽沧桑的乐曲自口中流泻而出。
「许久不见,你变得更加诱人了吶!」
他像隻晒冬阳的野猫,慵懒地扬起左手,两道人影伴随着锐利的剑光自平台后飞射而出,剑尖直指阎师。
閰师轻哼一声,围绕在身边的剑气像飞镖般射出,把两道人影轰回平台前,张着他们被粗线缝密的双眼面对着着阎师与鬼子,鲜艳朱红的唇角流出墨黑的血液,木然的面孔宛若死灰。
「哦,有意思。」台上男子罕见地睁开了双眼,坐起身来,黑绒瞬间滑落,勉强遮住他似乎未着半缕的的下身,頎长的躯干紧实而白皙,接连着他匀称的手臂、稜角得宜的手腕,还有那纤细修长的手指,正饶是趣味的缠着一头飞瀑般的黑发,然后对台下两人弹了下手指。
听到那清脆的响声,两人就像得了令的猎犬再次朝阎师与鬼子飞扑而去。
阎师眉头一皱,信手抄来仍在四周旋绕的龙残剑,瞄准二人的心窝猛然一刺,两颗乾瘪的黑色物体串在剑尖,阎师反手一转,运劲将之震成飞灰。
只是两人并未停下攻击,乾枯鸡爪似的手指,锐利的指甲反黑迸裂,两人四手破空袭来,直逼咽喉。阎师眉头蹙得更紧,催发手中龙残剑气硬是将两人躯体劈成四片,掉落在左右两边。
「呵呵,真是有趣得很。」坐在高台上的男子双眼发出精光,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街头表演抚掌微笑,丝毫不理倒在地上的两人,依旧蠕动着碎裂的身躯,想要挣扎做些什么。
看着这样的男子,阎师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怒气,却又没表现出来,只是运着强大的真气挥舞着长剑,将地上仍在挣扎的残肢断躯化作地面凹陷中的一摊血水。
「你还是同情他们,这高尚的悲悯之心,交易吗?」坐在高台上的男子不知何时着装完毕,一袭黑衫衬得他白皙的肤色如雪似玉,却也好似他的心深不见底,只有嘴角噙住的一抹微笑,让他还像个温文儒雅的君子。
「我不会再与你交易……蛊皇!」阎师露出罕见的嫌恶之意。并非他不憎恨这人,而是嫌恶远远凌驾于憎恨,他打从心底嫌恶这个人。
「别这么说,我可是很怀念当年我俩的交易,至今仍魂牵梦縈。」蛊皇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纯良笑容,深邃眼眸流盼着往昔故事,缓缓走下了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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