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样的实力在这黑红色的手掌面前依旧差之千里,完全不痛不痒
“死!”蛇首仙人强横的一字下了最终判决。
“砰!”
江长安羸弱的身体伴随着轰鸣声陨石般坠落,砸出了一道十丈方圆宽阔的深渊!
场上的气氛仿佛都随着这一声震响凝固了,厮杀停至,叫声止歇。
死一般的静寂,每个人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他们都凝视着深渊。
冰凉的夜,急促喘出的气在眼前化作淡淡的雾。东方天际,已显出一道浅浅的粉白线,如是朱砂晕开的散墨,宣示着暗夜的逝去,宣告着黎明的降临。
然而天顶的血色越聚越浓,翻涌成血海波涛,将这不堪一提的粉墨抹去。
夜,还长。
“咳咳!啊咳……咳咳!”
他赤裸的躯体在泥泞中挣扎着站起,两手弯腰撑着膝盖,肺痨似的狂咳不止,鲜血奔涌入注,好像下一刻五脏六腑都要被咳出来,脑袋昏昏沉沉,又踉踉跄跄几欲栽倒。
失血、断骨、透支的灵力,疲惫不堪的魂魄,一股脑的汇聚在这一具不过是靠着意志强撑着的不堪一击的躯壳。
这个年轻人已是强弩之末,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可
是,本该冲上前去的包围圈却反而扩大了,所有的人都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恐惧已经蔓延开来。
他的半边脸颊血肉模糊,遮蔽在披头散发中,难觉悲喜,只留两目微弱的光芒,在讥笑、嘲讽、挑衅。
安君堂微张着嘴巴,目光与神情万全怔住了。是什么样的固执,什么样的执念,能支撑起这样一副身躯?苏家姐妹与伊柔不解,司徒玉凝和陆清寒两女脸上则露出一股心疼凄苦,他们见过他这样疯狂的样子,那次是为了一个爱笑的男人。
这一次他为的是一条生路,与仙搏,与天斗,遍体鳞伤,在所不惜!
“为什么还要站起来呢?”所有人都想要问,装死尚能苟活,可站起来面对仙人,则只有死路一条。
面对退缩的众人,江长安扬起头,直视高高在上的蛇首仙人。
满是血污的脸上,却满是笑意。
那一刹那,蛇首仙人额头爆出的青筋猛地一跳。
“你怕了?”江长安仰天大笑,笑得癫狂。轻蔑,癫狂,放纵,肆意。
那一阵阵笑声就像钉子一样深深地砸进每个人的心底,面如土色。
云端,蛇首仙人脸色已经铁青,千目上尊目露凶光,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恐惧,这种场面让他想及古天庭覆灭那日,所有仙人也是这般神情。
呵,原来仙人与人,没有什么区别。
可眼前的只不过是个还游离在生死边缘甚至下一秒就有可能命丧天劫的年轻人!你们在怕什么!你们这群大能强者在害怕什么?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安君堂竟也淡淡地笑了。
这些人永远都不明白,那种长寂于黑暗中的绝望,更不会体会到绝望中开出的不屈之火,那种对生的渴望,对死的认知,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理解。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不甘平凡,不信天命,不放弃,不屈服,不妥协。即便生命最后一刻,也要如夏花般盛开绚烂,不羁狂野。
可以站着死,但不能跪着输。
红光中,第三道雷光几欲露出獠牙,朝向不屈的少年……
他只是不以为然,看着蛇首仙人灿然微笑:“我要把你的头拧下来!”
安君堂眼前的景象渐渐朦胧了,恍惚中,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影竟与那盏长殿中忍受饥冷孤苦的烛火重叠到了一起,不屈,不灭,生生不息。
泪水从她的眼角一滴滴滑落,她又想起那日,于六道玉台上,占卜七千三百一十二次,见得卦象天文——
他自废墟中崛起,翩翩起舞,一众信徒虔诚顶礼,奉若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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