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阴雨绵绵的一天。
街道上很安静,几乎看不见行人,皮肤科诊所外穿长裙的女人却多了起来,诊所前停在路边的车辆大排长龙。
柜台护士忙着受理络绎不绝的病人,医生迟迟未开始门诊,无人抱怨今添诊所的异常状况,平常冷清的诊所挤进许多病人,却没有任何交谈声,每个人双唇紧闭、拉长了脸,彷彿信守某个秘密般沉默不语。
丽姿在皮肤科诊所附近徘徊,见到人满为患的情况更加鼓不起勇气上门求诊,生怕遇上熟人。
她已经给市规模最大的医院门诊看过了,搔痒引起的溃烂却毫无起色,这才想起市区还有间名不见经传的皮肤科诊所,本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没想到和她怀着同样目的的病患这么多。
伤口虽然用纱布紧紧包起来,却隐约有扩大的感觉,不能被人知道她得了怪病,市的医疗资源果然不够,她应该到大都市去找更好的医生!
打定主意,她立刻回家收拾行李,身体状况却不时干扰着她的打包动作,腿上的伤口痒得不得了,伤口下的肌肉却有些发麻无力,不时站不稳,得靠着家具休息,这些干扰使得丽姿更加烦闷了,恨不得找个出气筒狠狠凌虐一番。
癌症吗?还是某种细菌感染?丽姿感到十分疲倦,小睡片刻醒来后,左腿已经失去知觉,奇痒却蔓延全身。
丽姿爬往客厅,此刻她恐慌满溢到了极点,不能再瞒下去了,她得向长期出差的老公求救。
手机──丽姿手忙脚乱的起身,一时无力摔得眼冒金星,却发现她打包途中不知将手机搁哪去了。
「该死!该死的!」她一边尖叫,同时无意识地透过纱布用力抓着伤口。
自从一星期前发现感染怪病后,原本就只是一般女性程度的体力明显下降,这样匍伏爬行简直要了她的命,纱布已经两天没换了,丽姿近乎狂乱的逃避再见到那些可怕的伤口。
一开始只是痒,接着红肿破皮,她抹上药膏,却忍不住抓个不停,然后每况愈下……大腿那个窟窿应该烂到骨头了吧?为什么不会痛呢?这个疑问断断续续掠过脑海。
将自己关在房子里的这几天,丽姿不断戳刺搥打着脓疮,一点若隐若现的霉绿汁液渗出纱布块表面,不慎沾到指尖,她衝进浴室神经质的一再洗濯。
即使现在巴掌大的腐烂伤口就压在地板上,那条腿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啊!可是其馀部位却在衣物摩擦下更痒了,丽姿张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她真恨不得把那些作怪地方的皮全都抓下来!
真的是生病?还是有人对她下降头?
认识的朋友里有个富有太太曾经请神婆诅咒老公的外遇对象,还对包括丽姿在内听得一愣一愣的女人炫耀,效果好到让那女人抓烂了脸和阴部,短短一段时间后就发疯跳水自杀。
但是丽姿什么坏事也没做过,她不信有人会暗中害她。
此刻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丽姿在原地滑动着仅剩的两手一脚,姿态滑稽得像隻被踩住壳的乌龟,她已经快要勾到电话了。
再一点,再一点点……
丽姿伸向沙发上的电话的右手忽然慢慢垂下,并且转回自己的身体……
不是那边,去拿电话叫救护车来啊!
丽姿对手部保养非常注重,她也是法国水晶指甲的爱好者,市有间彩绘指甲店,她因此拥有长长的美甲。
然而,只是抓了一下,肌肤立刻溢出甜美舒爽的刺激,就像敲坏的水龙头漏水般无法阻止。
她着迷的看着自己的指甲发挥野兽最古老的功能,好像有件十分重要的事还没做,却比不上一下又一下自残所带来的诱惑。
让她先搔搔痒吧!再一会儿就好。
丽姿发现,愈是抓得血淋淋的地方,还能发掘出几分痛感,那股成就感让她高兴得连正在作响的电话铃声都听不见了。
丽姿又哭又笑地看着她现在荒唐的举止,对空气中并不存在的对象发誓。
「只要再让我抓五秒,不,十秒好了,我就去找救护车……」
哎呀,她只是真的很痒嘛……
※※※
上海,迦南酒店。
丽姿的丈夫裘守义刚刚又拨了一次家中电话,依然无法接通。
虽然现在才下午,但也快五点了,通常丽姿这时应该乖乖在家才是,他可爱的小妻子总是说外边不如家中愜意,比起一般爱血拚的女人,丽姿宜室宜家多了。
他这次到上海出差将近一个月,夫妻感情不错,每天总是要煲足了电话粥;最近一星期老婆的声音听起来心不在焉,他理智上不是很在意,依旧冒了点疑心,下意识增加了拨号次数,但丽姿在对话结束时频频催他快点回家的语调又是那么急切,让裘守义相信她不可能瞒着他干坏事。
也许真的出门了吧?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