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跟踪他。
肯德勒默默拿出匕首,这时候跟在他后面的存在只可能是感染者,虽然不觉得会敌对,但他也不能毫无防备。
「干,阿豆仔,你也逃出来了喔!」一道大剌剌的熟悉嗓音让肯德勒放下武器。
陈永提着山刀似笑非笑从树丛里鑽出来。
不待肯德勒问起,他主动发牢骚:「政府太不要脸,都从空中丢炸弹,叫我们怎么打?」陈永的突击队行动有序目标明显,反而伤亡惨重,他当机立断解散队伍,要他们各自逃生。
「黄教荣死了。」肯德勒用简单的中文和陈永沟通,但没说是丽姿杀死他。
「我想也是,那里最早烧起来。」上身只穿着一件无袖背心的陈永不痛不痒应了一句。
陈永没问丽姿的消息,市又恢復了最初的混乱,肯德勒对这个男人的性格也略有了解,他没想过护送丽姿和宝宝逃生,索性避而不谈。
「tennel的中文怎么说……我是指逃跑的路,我知道。」肯德勒用手势强调,又拿丽姿的地图给他看。
陈永瞄了地图一眼,得意的拍拍胸脯道:「跟我来,这我挖的。」
陈永不在意肯德勒的腿伤,他自己也没有全力前进,神情相当谨慎,不时留意腰际的无线电。
「阿豆仔,前面就是高压电网,你那个刀要拿出来。」陈永指了指肯德勒放武器的位置。
肯德勒依言照作。
他们一出树林,爆炸后的地面分布着横七竖八的破碎尸体,空气中还残留焦味。
原来陈永在市区就将地道入口告诉几个心腹,让他们先行前往地道,对讲机一直没回报消息,他心里有数同伴遭伏,陈永佯称要去教团祕密金库拿珠宝顺便断后,其实是不相信逃脱路线安全,果然先行者都中了无人看守的地雷。
陈永知道这处封锁线乏人问津,观察环境后发现地雷只是沿着电网草草埋设,电网被炸坏就算了,本来就只是军方拖延用的陷阱。
陈永招呼肯德勒踏过尸体继续走。
小心翼翼来到地道入口附近,陈永身子突然歪了歪,他摸着左腹的血洞,两人急忙躲到树干后。
「可能是地雷被引爆惊动军队。」又是几声枪响,倒像惊慌失措的鸟叫,拿枪的人恐怕比他们更害怕。
子弹对活尸杀伤力不大,但密集射击还是有效,肯德勒与陈永不知他们遭遇了封锁线外的巡逻员,任务是防止任何活尸越界逃亡。
五人一组的巡逻员以最快速度赶到以爆炸作为警铃的封锁段,若有未死还能动的活尸,便以威吓射击逼对方退回市区,巡逻员虽装备火焰喷射器和手榴弹,非到逼不得已,并不近距离冒险诛杀感染者,毕竟诅咒才是最危险的病原体。
陈永被战争洗亮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肯德勒。
「你逃吧!地道就在前面。」
「你呢?」
「我去吃个饭,然后回家。」陈永望着夜空被烧红的市区方向。
「家」,这是怪病发生前肯德勒经常在生活中听台湾人提到的字,他马上明白陈永的意思。
「干拎娘,果然我也走不了。」陈永一刀劈在树根上,重重叹了口气。
挖地道时陈永就有这种感觉了,他特意选在封锁线后尽可能远些的地点开挖,结果挖掘工效率低落,不是没力气,但个个都想往回走,陈永不得不将他们鍊在一起饿个半死,然后边挖边投食,才能抵销市区对他们无以名状的吸引力。
地道一挖通,陈永以为自己会趁机离开,走走看看一番,想回来再回来,结果他终究只有走到出口而已。
现在陈永是真的想回去了,回到那间他和老婆一直住着的房子,希望那里还没着火。
「阿豆仔,你要是逃得出去,就算我们赢了。」陈永说完孩子气的发言,捶了肯德勒胸口一下,挥舞着山刀往子弹来向移动,一转眼消失无踪。
肯德勒鑽进不到一人高的地道,工具散落在角落,他随手拿起一把十字镐,地道完成得很仓促,却用市就地取材拆来的建材加固支撑洞壁,减少崩塌危险。
地道不长,但陈永选的位置相当巧妙,贯通一处山壁,出口设在野溪瀑布上游,并堆放着锯下的树干,肯德勒往洞口深深投去最后一眼,抱着一截木材跳下瀑布。
轻易就陷落的市,宛若巨大的灼热坟墓,即使成功逃离,肯德勒仍永远留下自己的一部分和这些死尸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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