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吧,今天下午篮球场戴口罩那女的!”
顾盛廷看了眼异常兴奋的高其,淡淡开口:“人家撩妹,你他妈高兴什么。”
教室里还在学习的人纷纷看过来,高其压低声音提醒他:“你能不能有点素质,这么大火气干嘛呢……”
顾盛廷一愣,索性把东西一股脑儿塞进抽屉,书包都没背就走出去,弄出更大的动静。
“我怎么觉得那女的看起来有点眼熟……”高其追出去,又问:“还去网吧不?”
“你他妈看哪个女的不眼熟?”还没出教学区,顾盛廷从口袋里掏出包烟,夹在手中点了点高其心脏的位置,好整以暇地笑:“这年头泡妞不是这么个泡法。”
高其眼疾手快,制止他:“这有监控,你真想被记过啊!”
“真婆娘!”
高其是顾盛廷朋友中的异类,好好学生一个,除了偶尔去网吧打几把游戏,几乎没有不遵守纪律的叛逆行为,所以有时候顾盛廷觉得高其是他妈派来看住自己的管家婆。
“我想起来了!她是不是那天借校服给卢修的那个……”
顾盛廷突然停下脚步,两人险些撞到一起。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这话简直问得莫名其妙。
高其本来想说:大家同年级隔壁班,多多少少混个脸熟,只不过那天在篮球场她带了口罩,自己才一时没认出来她。
可一瞥见顾盛廷的冷脸,讳莫如深的眼神,他就什么都不想解释了。
这哥们儿情绪总是来得莫名其妙。
有时候热情过头,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有时候阴着个脸,浑身是刺。
高其和他当了两年同桌,心里有底,自认为对他拿捏得当。
看样子,今晚这网吧是去不成了。
*
和高其分开后,顾盛廷没有直接出校门,而是拐了个弯到教学楼后的单车棚。夜晚灯光晦暗,顾盛廷摸出根烟送到嘴边,正想点上,却听到角落里隐隐约约的啜泣。
他停了一下,把烟拿开,寻音往前走了两步。
一圈格外晦涩浓重的黑影里,原本沉浸在悲伤中的人偏头对上他惊愕的目光。
她用双手环抱住膝头,哭得情难自已,张皇抬头露出的那双眼中,全然不同于那日在办公室里盛满的戒备怀疑。
清亮的瞳孔被红色渲染,水气氤氲,像碎裂的玻璃。
她没有任何掩饰逃避的意图,不着痕迹埋首,伸手扶住额头,一双瘦削的肩在黑暗里起起伏伏。
顾盛廷久久保持点烟的姿势站在五六米远的地方,直到她紧攥的手机不停闪亮,他才微微皱眉收回视线。
初春晚风微凉,树叶婆娑作响,他走过去,递给她一支烟。
那张粉莹莹的小脸从膝盖上缓缓抬起,“我不碰这东西。”
哭过、感冒没好透,声线浑浊。
顾盛廷轻笑了声,摩挲玩弄几下手里的海绵体,不置可否地调笑:“去二楼后座的人,居然不会抽烟。”
叶一竹偏头,再次留给他一个马尾垂落的背影,声音依旧沉闷,却同样讥讽:“一类班地人居然也会去二楼后座。”
空气静默两三秒后,“啪嗒”一声脆响,眼前鸿蒙的黑暗闪过道微弱的橘黄色亮光,稍纵即逝地拉长了那管英挺的鼻峰。
顾盛廷屈腿靠到墙上,因为打火机油量耗尽体内滋生出的点点急躁,很快就被墙体的凉意浸透。
“谁告诉你一类班的人不能去那种地方?”
“那又是谁规定去那种地方的人一定会抽烟?”
两种声音,一个轻蔑,一个高傲,像两块坚硬的锈铁在空中碰撞,冗长沉闷,却擦不出火花。
顾盛廷盯着她看,她也毫不回避,雾气渐散的眼睛黑黢黢,全是拒人千里的刻薄。
风一吹,眼睛无所适从的酸涩,本来感冒就没好全,再加上刚才涕泪横流,叶一竹觉得自己的病情一夜回到解放前。
从口袋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一顿猛吸。
站起来的时候双腿发麻,眼前一阵晕眩,她整个人往旁边晃了晃,像纤弱的柳枝。
瞥了眼面露嫌弃的顾盛廷,她破天荒笑了笑:“拜你所赐。”
话音刚落,就飘来一声轻哼:“关老子什么事……”
没有再听到回复,他不禁扭头,看到她正捧着手机专注回复消息。
屏幕发出的一簇光虚虚打到她脸上。
发白的蓝,照得她的玉面更光润。红的唇、黑的眉,处处分明。
片刻后,叶一竹抬起脚步无声无息往前走,目光依旧停留在手机上。
残冬最后一股热气流冲破喉咙的桎梏,掌控主权。他侧了侧身,对路过自己身边的她说:“因为李宇?你可不像是连这点撩拨都受不了的人。”
她停下脚步,皱了皱眉:“难道你们觉得去二楼后座的女生都骚得不行,都必须要承受你们轻佻的行为?”
夜灯下,她的声音如同空中漂浮的尘埃颗粒,清寥又孤寥。
她本来也不是要他回答,转身走了几步,听到身后打火机打响起好几次,伴随而来是少年易怒的烦躁。
顾盛廷正想爆粗,一个精巧的物品突然落到他手里。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