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诺握上蓝岑之的手,翻来覆去的检查是否清洁乾净了,嘴里同时说道:「晚上的雨林不冷,我们条件不够不会点整晚的火,如果想把衣裤烤乾,可以趁现在脱下来烤。」
对话如此自然,方才的异常像是从火光中飘散而出的灰烬,在两人周身绕了一圈后随着风的邀请,消散而去,没留下半点踪跡。
蓝岑之听闻帝诺的建议,想着终于能把这一身又脏又湿黏的衣服给脱下,二话不说,手一掀、屁股一抬,立马就脱得只剩一条红黑格纹内裤。他弯曲着脚将脚底对着火,衣服和裤子则被掛在一左一右两条腿上,一举两得。
帝诺将匕首擦乾净,又放到火上烤热了后,对着蓝岑之的手便准备下刀,蓝岑之略为害怕地缩了缩手,这是下意识的行为,等帝诺抬起头看他时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不妥,甚至是有点危险。
匕首锐利,他在这种时候乱动,会割伤自己不说可能也会害帝诺受伤。
他略带歉意地迎上帝诺抬起的眼神,没看到预想中的责备情绪,对方反而说道:「如果怕痛就不要看,或者找点什么事转移注意力。」
蓝岑之点点头,先是将脸转开不去看,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动作太胆小,于是便转回视线,手上的痛感是有的,但是处在可以忍受的范围。
帝诺的动作很小心,就着火光、眼神专注,刀在他的手下彷彿身体的一部分,一挑一割都行云流水。
蓝岑之看着对方的动作,视线不知不觉便从修长的手指转移至脸上。他不得不承认帝诺的确很帅,不是花美男那种偏阴柔的帅,而是男生看见,都自叹弗如的硬气感。
身手矫健、沉着可靠,虽然不会说话,却掩饰不了有他在的安心感,也许是在这陌生环境太孤立无援的缘故,他竟然对一位只认识数小时的人如此信赖,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
帝诺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他的样子显然也是迷失在雨林中要找到回镇上的路,一个深諳野外生存技巧的人,为什么会同他一样,受困在此?
他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出口,帝诺挑布的手顿了一顿,勾起嘴角语气漫不经心:「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不过我跟你一样,都是因为被追杀而进到这个雨林中的。」
「啊?」蓝岑之的音调有些高,也许是那一声疑问的情绪太明显,惹得帝诺低低笑了一声,也不多做解释。
蓝岑之自觉有些丢脸,伸手摸了摸鼻子,语气犹豫又带着点试探:「你真的相信我的话吗?被追杀的事情。」
「其实你不是第一个,2014年的时候有两位荷兰女孩也是在巴拿马的雨林里失踪,便没有再回去了,他们被寻获的时候只剩碎骨,事情闹得很大,兇手还没落网,再次犯案也是有可能的。」
这件事情蓝岑之知道,他心中对巴拿马一直存在着嚮往,大事小事都有关注,就连大学唸的都是西班牙文学系,许多ytbe都讲过关于这件事情的分析,他一听便知道对方说的是哪一事件,将两件事稍作联想,他有些惊讶:「所以追杀我的人有可能就是杀害那两位女生的兇手?」
「线索太少,不能确定,不过我能明白地告诉你,我跟追杀你的人不是一伙的,至于为什么会知道你在沼泽里,是因为我在直升机上看见你了。」
「直升机?」蓝岑之坐得有些脚麻,他将腿给盘起来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藏在沼泽里时,天空下起了雨,那时候突然吹过一阵大风,伴随着奇怪的声响,他还以为是雨天的自然景象,却原来是直升机飞过,他那个时候只顾着躲避敌人,没太多心力去注意周边的情况。
「我没料到机师会背叛我,为了活命我选择跳湖,跳下去的那一刻看见你被困在沼泽里,想着如果你能撑到我过去,便救你一命。」
蓝岑之想起自己记得最清晰的那道闷雷声,原来是帝诺落水的声音,那声音如此之响,可以想见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
人类跳进水里的衝击力,不亚于跳到水泥地上,要将损失降到最低就得保证一定得是脚向下,笔直地落入水面才行,可即便如此,帝诺还是受伤了。
蓝岑之突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他明明脚还能动,却让帝诺这个伤兵去替他找水,他将视线挪到帝诺的脚踝上,对方此刻赤脚踩在芭蕉叶上,脚背的顏色相比脸的肤色白上许多,而脚踝处却隆起一大圈,透着红粉。
他单手翻着自己的塑胶袋,将药递给帝诺道:「我看你的脚好像很严重,真的不吃一点止痛药吗?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找得到出去的路,万一落下病根就不好了。」蓝岑之不知道帝诺听不听得懂他的话,中文、西班牙文各说了一次。
可对方依旧拒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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