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烫!」
你递来一杯红茶给我,笑着说:「小心点吃,没有人要跟你抢食。」
冰凉的红茶紓解了舌尖的刺痛,咬着吸管我说:「唉,这寿喜烧太好吃了嘛,而且我真的快饿死了,忍不住就……」
你拨开我咬住的吸管:「老像个小孩。」随手夹了块肉片到我碗中。
对你笑了笑,我转头继续埋头苦吃。
其实不是贪吃,我只不过是想起了,最后和他说的话,突然有些恍惚而已。
「过去的事总有一天会真的过去,我们该为自己活着了。」
「真的,可以吗?」
「寧寧她,为了让我们永远记得她,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我们只是导火线,在她的生命中有太多因素,让她觉得自己对别人来说不重要,但其实她很幸福,那么多人惦记着她,可是她看不见。这是我在她给我的信中发现的,我相信,你得到的日记本里应该写着更多她的想法。」
没错,和他说的一样,在你的日记里我看见了很多,包括那些不对我们提起的家庭事情和隐藏起来的情绪。
「还有。」他看向站在远方的你:「他应该等了你很久吧,那个男人。我已经决定努力放下过去,你呢?」
我呢?
我不知道。
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对不起。
回程的时候,看着窗外的夜色朦胧,我突然想问:「程瑞,你觉得死亡可以让人永远记住自己吗?」
你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反问我:「你认为呢?」
「我觉得,可以。」
「为什么?」
「当然前提是他的死亡和自己有关係。不可能每一个死去的人都能印象深刻,知道曾有这么个人存在过,却不会常常怀念他,想着和他有关的事。」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但我不会想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我永远不会知道,这种怀念对在世者来说,会不会成为痛苦。所以我不会,也不想冒这个险。」
吃饱的时候总是让人有想睡的反应,像现在,我就觉得脑子有些沉重,但心里对你还是有个疑问,然后终于在我睡着前,我问了你。
「为什么你不问我呢?今天的事。」
「我在等你真的想告诉的时候,不想逼你。」
车外掠过的灯光在脸上闪烁,我看着你专注开车的侧脸,脱口说出:「程瑞,你真好。」
在我说完之后,大概过了几秒鐘,你才有些严肃的回答:「我不好。」
听见你这么回应,一时间让我有些错愕。
你接着说:「因为你还没打算告诉我,我还没算成功,所以我不好。」
我不禁笑了出来。
你淡淡瞟了我一眼,我立即正襟危坐:「咳,摁。可以再给我一些时间吗?不过,我可以跟你说一点点。」
想了一下,我开始说,遥远的记忆又一次清晰起来:「那个男人叫作林彦廷,是我从前的好朋友,从国小到高中,我们一直是同班的,直到高二分组后才分开。而舒寧,就是那个墓的主人,她是我们高中一起认识的,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然后就发生了一些事……唉,程瑞,就先这样,就先说到这里,好吗?」
我想我需要好好整理自己的心情。
「嗯。」他空出一隻手,轻轻拍了我的头两下:「睡吧,到了我再叫你。」
到达我家楼下的时候,你叫醒了我,说了一些明天工作上的事,,却在我准备下车时你又叫住了我。
「小如。我希望你不要勉强自己,不要对我紧张,你不说,我也不会责怪你什么,只是有些事,我希望你不要埋在心里腐烂。你懂吗?我只是希望你能好。」
我点点头,却没有看你:「我明白的。」
「上去吧,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嗯,晚安。」我说。
「晚安。」你挥了挥手。
上楼洗完澡之后,我从衣柜最底层的抽屉拿出了鸽子吊饰,看着它,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不像从前那样沉重,我竟然有想笑的感觉,并且我真的笑了,还笑得无法停歇,夸张的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小寧,你的佔有慾真强。
根本不需要这样的,我一直相信我们会一直很好,哪怕是时空的遥远分离,注定好的朋友就是一生一世。
你真傻。
我们都是。
决定重生的第一步,我选择先去剪掉那头为你而留的长发,逐渐入秋了,傍晚的风拂过我短短的发梢,久违的感受。
当你看见我的齐耳短发时,只是说:「真可惜阿,留那么久了。」语气虽然是充满着惋惜之意,但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是高兴的,因为,知我者若莫程瑞矣。
几个星期后,我展开重生计画之二,趁着假日,偷偷回到了学校,早有听说校方在那个事情发生之后把天台封锁,也把天台的围墙加上了高高的防护网,但我一到天台门外时竟发现有人早了我一步,天台的门已经大开,先前准备好的小工具都白费了。
「咳咳,同学,任意涂鸦是违反校规的喔!」我看着角落里,站在椅子上对着墙壁涂鸦的他说。
他似是吓了一大跳转过身来,原本绷着的脸,在发现来人是我的时候,变作惊讶和疑惑,从椅子下来:「小如……你怎么来了?」
「哼,就你能来,难道我不能来吗?」我提着我的工具箱,走到他旁边,指着那扇门问:「对了,你怎么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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