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阿,用王水把锁头溶了。」他笑着说,好像作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你把头发剪了阿!」
我无言以对,摸摸头发,淡笑:「对阿,那不是我的风格。」
「摁,有自知之明。」
我瞥了他一眼,一边踩上椅子,一边问:「你画了什……」然后我看见墙上那隻歪歪扭扭的红色鸽子,没了声音。
「鸽子,还没完成。」
「阿彦……」我悠悠的説:「你居然这么浪漫?」然后嗤笑了一声,蹲下打开了放在椅子边的工作箱。
被我弄的有些尷尬的他,在一旁看着我摆弄起那些工具:「你在干麻?要不要我帮你阿?」
「不用。」我踮着脚尖,一手举着铁鎚,一手固定好线环和钉子的位置,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完成后,在两隻鸽子中央,用黑色顏料描上了一隻鸽子的线条。
跳下了椅子,把槌子放回工具箱,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和他并肩看着有些斑驳的白墙,阳光温暖灿烂,一切好像回到十年前,三个人一起的时光。
其实刚看见他的时候,我是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与紧张,以为自己会不晓得怎么和他说话,但事实证明了,能限制住自己的,永远只有自己而已。
「你终于回来了呢!」他突然说,而我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然后他接着说:「我要出国了。」
「什么时候?」
「下礼拜二的飞机。」
「真快,去干麻?回来记得给我带土產。」
「读硕士吧。」他沉默了一会儿,伸了个懒腰,轻松得好像不干他的事一样:「还有,没什么大事的话,我暂时不会回来了。」
「什么!你在开玩笑吗?」
这惊吓对我来说可不小,定居国外这种事我没想过会在他身上发生,毕竟他以前的英文也不是非常好,在理组的班上勉强算的上前面的排名,而且从前讨论到未来会不会出国的事,他总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看起来像在开玩笑?」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像。」
他有些气馁的説:「唉,很可惜,但这是真的。」
「那你的家人呢?」
「所以我说是暂时的嘛!不过家里还有我弟,而且我也是和他们讨论过的。」
「这样阿。」
「所以我想说的是寧寧妈,我知道你不时也会去看她,就交给你了。」
「没什么,这是我唯一能为小寧做的事。别说什么交不交的,我相信你会回来的,我们都一样,既然想开了一些事,我们只是需要时间,还有对的人。」
「嗯,但愿吧。」他像是想起什么,顿了一下又说:「你是不是有收到一封al,寧寧寄的?」
我看着他,心里原本淡逝的疑惑再度被挑起:「摁,同学会以前。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收到了呀!是寧寧妈替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不得不说,寧寧她真的很聪明,却在不该傻的地方笨了,那是她为我们留的另外一条路,。」
本来想说在他出国前,和他再去一次那间喫茶店,重温从前的时光,现在一切看起来都明朗了,应该会和那次同学会之后的感受有所不同吧!
但就在我们要离开学校的时候你的电话来了,我离了他几步后才接通电话。
「怎么了?」
「在哪?吃过了吗?」你问。
「我在以前的高中,还没呢。」
「那一起吃吗?」
我想了一下,说:「好阿,摁,那我到那里等你。」
结束通话后,我转过身,看见他在一旁窃笑。
「笑什么笑!」我给了他一记白眼。
「咳,没,就是觉得有点‘新人笑,旧人哭’而已。」
「什么东西,莫名其妙。」
「也好,所以他是你的对的人吗?」
「什么……你怎么知道是他?」
「唉,你那少女的表情真的很好猜。」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错过他,我一定会后悔。唉,都几岁了,还像个少女一样迷网,真好笑。」
「嗯,是好笑。」
「喂!」
「哈哈,不过你应该要庆幸,有人愿意陪你一起好笑。」
「这我知道。」
「好了好了,我也要回去了。好孤单阿,都没人陪我一起吃饭。」他一边走向停车的地方,一边酸酸的説着。
「林彦廷!你怎么不去死阿!」
吼完,远方只有传来他大笑的声音,他背对着我挥挥手,斜阳西照,我站在广场,觉得所有事都有了自己的结局,幕落。
这样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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