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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池拓在这里!」
「果然是藏在这里吗?」
「你这傢伙,正在窝藏自己的女儿吧?」
最后果然来不及逃脱,原本该属于夜晚的黑暗,瞬间就被火把还有人造光给照得有如白昼一般,然而那却不是可以让我全身而退的希望之光,是准备烧尽一切的绝望之火。
但也因为这样,让我暂时忘记刚刚所看到的恐怖异相,但不过几秒鐘的时间,我就已经回过神来,而且快速的判断出,问候我的人物究竟是活人,还是寄宿在人偶上头的鬼怪。
不,或许没有生命的躯壳,跟人已经没有太大的区别了不是吗?
如果说生物的肉身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灵魂进驻,那在生物有意识开始,岂不是跟住入鬼怪的人偶是一样的原理吗?而且在知道发生在千鹤身上这特别案例的存在时,所谓的生老病死、时间种种可以去形容区隔的名词,瞬间变成毫无意义的词汇。
以「人」的躯壳来到这个世上,灵魂本来就为永生,那决定灵魂存在于这世上的媒介与时间,自然就是有生老病死循环的肉体。
但当肉体也变成永恆存在的同时,灵魂解开时间的束缚,不过却永远被空间的枷锁给困住,千鹤现在就是这活生生的例子。
因为我相信她的灵魂,是无时无刻都想要从这个世界上逃脱的,离开这座森林还有村庄,拋开这与世人截然不同空间、时间、原理存在的肉体,轮回与成长的定律整个崩坏,同样种族的人类在知识不足的情况下,失去包容,徒留排斥异己的恐惧,所以千鹤煎熬的灵魂只能在长生不老的肉体里中,苦苦挣扎;不过所有人想要将这一切的闹剧在今晚做个了结,美其名或许是解放千鹤的灵魂,说穿了,不过是想要经由这样屠杀的手段,来补足自己对未知事物的排斥,还有否认该物存在的事实。
因为,当人类看到自己得不到的事物,除了忌妒,,亦出现了另外一种反应──让一切恢復成原来「秩序」,取得回平衡,稳定自己在万物上的地位。
丑陋不堪。
「那些孩子的死,跟千鹤一点关係都没有!」我对吵杂的村民怒吼,虽然我知道发生在千鹤身上到底是什么,但这声怒吼除了矛盾还是矛盾,听起来像是替自己的亲生女儿来辩护,可是也只为了掩盖自己、说服自己,那是不可能发生的质疑。
最终……还是为了自己,能够安稳的逃离这里吧?
真是可笑,不管人类被任命为什么样的身分,求生的本能是绝对不会改变的。然而在不断进化的我们,却也不断拿冠冕堂皇的辞汇,欲盖弥彰原始且丑陋的本性,包装非常完美,却是败絮其内。
「池拓,你听着!」
一道人影从人群中走出,他躬着背,步伐有点蹣跚,皱纹在火光的照耀下,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更加苍老,他正是这场闹剧的幕后姑息者,也同时为全村的代表──村长。
「不管那些孩子的死到底是怎么样,现在他们也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曾经与千鹤接触过的这个共通点,却是摆在眼前的事实。」村长吞了口水,表情相当凝重:「千鹤身上或许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或是正在发生什么现象,我们就算知道了,却也无法预防,只能任其继续恶化。但就因为我们不知道,那样的『现象』到底有没有底限,所以我们才会如此恐惧,不得不出此下策。」
「这个下策就是动用私刑杀人吗?」听到我的反驳,村长沉默了,我赶紧抓住可以说话的机会,拉扯嗓门说:「发生在千鹤身上的事,就算你们不知道怎么阻止,那又如何?就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所以就认定那是有危险性?再说,你们既然不知道,那又怎么认为只要将她抹除,这个被你们冠上『诅咒』的现象就会消失?」
我趁这样的机会,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的机会,打算将一切事情都说清楚,即使我在小屋做足了一切准备,但都将没有意义,因为我不想放过任何可以翻身的机会!
「我们人就是太自以为是,只要不知道的东西就冠上『迷信』、『恐怖』、『不明』种种形容。一开始就该单纯的东西,在被这些形容词的加油添醋下,自然也变得扭曲变形,失去它原本的意义,而且就算发现了其中错误,也认为用错误的方式去解决,就可以一切到此为止。这样结果绝对是一种悲剧!」
「可是不去试试的话,又怎么知道结果将会是悲剧呢?」其中一名村民也跟我隔空交火,身旁的人瞬间又鼓譟了起来。
「寧可错杀一百个,也不能放过一个!」
「池拓,这场辩论到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你知道吗?」村长语重心长看着我,他的瞳孔呈现混琢,原本的肉体似乎进驻不只一个灵魂,而是一大群……
其实在听到村长这样说,我的心里也多少有了底,因为这场争取生存的游戏,已经不适用任何伦理道德跟是非善恶了。
说穿了,现在已演变成荒腔走板的──机率游戏。
非常单纯的选择题,也就是「对」或「错」,「希望」还是「绝望」的结局。
没错!同伴的死、池家的职业、千鹤身上的现象、无法解释的病因,种种元素结合起来的结论就是……「不明」。
千鹤有因为这场病,带来真正的恐怖诅咒吗?不知道。
小时候与她在一起的玩伴,真的是因为这诅咒而丧失生命的吗?不知道。
即使没有诅咒,可是跟千鹤在一起玩过的小孩,瞬间成了一具具的尸体,如果不是诅咒,难道有这样可怕的巧合吗?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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