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听赵雅泉接着问道:“我去了水清木华园,妙妙没有住在那里,我看得出来,那里没有人住……你知道妙妙平时住在哪里吗?”
这是预案之外的情况,三人一起商量过,都没有考虑过会有这种可能。
这该怎么回答?
撒谎?
还是坦白?
——
“走吧走吧,我们先走。”
重新又发了消息的黎妙语挽着李婉仪进了电梯,依旧觉得这件事情很好玩,兴冲冲地笑道,“把我妈妈吊出来~”
李婉仪则皱眉道:“他去出差,应该有事都会见面说吧?谁的电话这么重要?”
“他事情那么多,很正常嘛~”
黎妙语倒不觉得奇怪,又嘻嘻笑道:“总不可能是我妈妈给他打电话吧?”
李婉仪怔了怔,然后问:“如果是呢?”
“啊?”
黎妙语很无辜的眨了眨眼,“我妈妈还没找到证据呢,为什么要找他?就算找他问,他脸皮那么厚,也不可能承认啊。”
“也有道理。”
李婉仪点了点头,却又跟着蹙了蹙眉,道:“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我们肯定又漏掉什么了……”
电梯门打开,两人挽着手臂出来,一起想了想,都想不出来哪里有什么疏漏,黎妙语道:“没事,那我们快点上去,看一下我妈妈是不是在打电话,不就知道了吗?”
李婉仪也想不出什么,于是点点头,两人各自上车。
“学姐你开慢一点呀。”
李婉仪熟练地驾驶着车辆驶出了车库,黎妙语还在小声叮嘱,同时伸着脑袋寻找妈妈的位置,“我们看先看看我妈妈在哪里,然后再决定去哪个门,让我妈妈能看到我们……”
“嗯。”
李婉仪也在观察着情况,试图找到赵雅泉可能隐藏观察的方位。
往前驶出一段,接近两个车辆驶出门交叉位置的时候,她看到了路口来回走动的赵雅泉,忙道:“妙妙,阿姨在那。”
赵雅泉挂着耳机,似乎在听歌,在朝着另个一个方向慢慢踱步,并没有注意到她们开车过去。
“等下路过的时候我踩一下油门,阿姨就会看到了……”
李婉仪说着,发现半晌没有听到黎妙语说话,下意识转头看一眼,却见刚刚还满脸嬉笑的不知什么时候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并在她注视下迅速变成一颗颗晶莹泪珠滚落下来。
李婉仪再次放缓了车速,边看着路边柔声问:“怎么啦?”
“……”
黎妙语似乎要说什么,但没能说出来,眸子里盈着泪光,看着前面那个在大中午太阳底下走到那段路一头,踮脚看一眼那边车辆出口,又慢慢转身往回走的那个女人。
似乎怕人怀疑自己在做什么,记忆中从来做事情都是一心一意的那个女人,那个觉得做事情就该一心一意、要注意形象、要优雅体面的女人,曾经因为自己经常走路上还挂着耳机听歌数落过自己、却也没舍得多说的那个女人,在记忆里第一次这样挂着耳机、掩耳盗铃似的笨拙狼狈的一个人在那段路里走来走去;
中午太阳炽烈,气温有所升高,她来回走动,隐约可见脸上有些许汗迹,似乎是太热了,连从不敞开的外套扣子也敞开了,不过还是偶尔会用一只手按着,以免显得太“不像话”……
她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普通人眼中权贵之家的千金小姐,为了一个男人甘愿到小县城里平凡度日;又因为女儿渐渐长大,为了女儿能有更好的资源和发展愿意向娘家低头,努力修补维护关系……
从小到大,黎妙语见过发怒的威严的妈妈,见过撒娇的妩媚的妈妈,见惯了优雅的从容的妈妈……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狼狈的、可笑的、卑微的妈妈。
她总觉得自己长不大,担心自己被骗,所以一大早从家里出来,远跨千里来打听真相;
她猜到自己可能撒谎了,但还是努力想要先找到证据,宁愿像是电影和电视里那样打出租车跟踪着,也不肯找自己逼问,不愿意可能会冤枉了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会从哪个门里出来,所以在能够观察到两个门的位置来回走动;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出来,所以一直不停的在大太阳底下走来走去;
她……
印象里一直都是美丽、优雅、从容模样的她,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样子?
“怎么啦?别哭啊!”
耳边传来李婉仪关切的声音,黎妙语用手背抹掉眼泪,用力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和哭腔道:“学姐,你停一下车。”
李婉仪往路边停车,同时柔声问:“怎么了?”
“我要去跟我妈妈说……说清楚。”
黎妙语又吸了吸鼻子,抽出纸巾擦掉涌出来的更多眼泪,道:“不要让她再继续跟着了,也不吊她了……我直接去跟她说。”
不等李婉仪说话,她接着道:“她是我妈妈啊,我干嘛要让她这么辛苦这么狼狈……怀疑就怀疑好了,又不是她的错。
“是我不好,苇庆凡也不好……我妈妈这么好,干嘛要她受苦受累?”
李婉仪沉默两秒,将车停好,然后伸出两只手轻轻把她擦掉泪痕,温柔笑道:“好,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承担。”
“嗯!”
黎妙语用力点头,然后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朝着正往这个方向走过来的赵雅泉走了过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