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是低烧,以为是普通感冒,没太上心。请了假,吃点感冒药卧床休息。没想到烧了三天也不退,甚至急剧飙高。第三天下午还是375度,当晚升到39度,伴随剧烈的关节疼痛。尤其脚踝,像是有毒蛇咬。头疼得像是有人拿锥子扎,吐个不停,胃缩缩着反酸。
不到两个小时,人就变得极其虚弱。摔到洗手间的瓷砖地上爬不起来。
幸好他手机随身带着,昏厥前摁下了快捷拨号。
快捷拨号的号码,是他刚搬来的时候门上贴的。a3纸上大大的一串手机号码,下面写了「救急」两个字。
通常来讲,不该相信这种来路不明的纸条。但余远洲不仅信了,老老实实地把号码录了,还设成了紧急拨号。
一方面是纸上的汉语让他安心。毕竟在这么个破地方,政府警察都指望不上,还得同胞互相帮助。
另一方面就是直觉。他总觉得「救急」那两个字儿磕碜得眼熟,让他有安全感。
也多亏是这份信任和直觉,他才得以保住性命。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还不是公司指定的医院,而是当地一家白人开的医院,环境很整洁。
王好汉正坐在他旁边吃烤芭蕉,ba叽ba叽的,跟嘴里有快板儿似的。看到他醒了,从卫衣的插手袋里薅出一坨纸团:“垫b点?”
余远洲虚弱地从枕头上别过脸,看他手里的东西。像是从学生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蹭着灰,从纸团的空隙里露出一点芭蕉黄。
“给我瓶水。”余远洲哑着嗓子道。
王好汉弯腰在脚边的黑塑料袋子里鼓捣,半天才掏出一瓶原装水,拧开递给余远洲。
余远洲勉强撑起来喝了口,又躺了回去。把小臂盖在脑门儿上,长顺了口气:“你咋在这儿?”
“宿舍的脏掰掰(张伯伯)来电话儿,缩你得了疟疾。有人给你撂医院了,让我过来瞧瞧。”
余远洲听他ba叽嘴闹心,委婉地撵人:“我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得了您吧。”王好汉下嘴唇往外一翻,“还没四儿了。看看自己那指甲盖子,都靠儿sǎ儿(蓝紫色)了。你介再晚半天,得锯胳膊。以后买衣服都不用脑袖儿,一嘛大坎肩儿。”
余远洲以为他夸张了,无所谓地笑笑:“疟疾怎么会锯胳膊。”
王好汉看他不当回事儿,蹭一下把被子掀开,指着余远洲米色睡裤上晕的血尿。
“自个儿瞧瞧,尿里都带xe了还没四儿!人da夫都缩了,你介是塞皮斯!”
余远洲看着自己裤裆上可乐渍似的脏,反应两秒才明白王好汉说的是sess(败血症), 脸唰一下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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