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汤:“臣这就令人把太子身边人带去廷尉,一个个详查。”
“太子身边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教他赌钱?”刘彻霍然起身。
张汤错愕,不是身边人教的,谁不要命了跑去太子宫教太子?张汤忽然想到一人,可是真是公孙敬声干的,其父公孙贺不可能置身事外。
张汤朝春望看去,给点提醒。
春望指着他手里的奏章。张汤又看一遍奏章,也没看出里头暗藏玄机。
刘彻:“你们不承认朕也知道,你们一个个都知道太子爱出去。”
五人这个时候不敢打马虎眼,一个个不住地点头,他们不止听说过,还曾亲眼见过小太子像邻家小儿似的蹦蹦跳跳买民间小吃。
刘彻:“太子第一回 对赌坊好奇是因为在赌坊门外遇到几位士大夫。他身边人也算尽心,说那边没有好玩的。太子回来跟他的猫猫狗狗玩一会就把这事忘了。偏巧第二天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进去。太子不懂,官吏可以去他堂堂太子为何不能进。韩子仁等人无法解释,只能看着他进去。”停顿一下,看着几人,“刚才朕问太子为什么耍钱。太子问朕,不可以玩吗。你们说朕该如何回答?”
张汤试探地说:“殿下年幼,小孩不能玩六博棋?”
“京师小孩会背六博诀。”刘彻提醒他。
张汤哑然。
刘彻目光移向公孙弘。
公孙弘确实喜欢六博棋。同刘彻猜的一样,公孙弘在家玩。他不跟家人玩,跟门客以及公侯友人玩。
当下唯一阻止小太子沉迷的办法是禁赌。可一旦禁赌,身为百官之首他也不能在家玩。万一叫邻居听见,或走漏了风声,陛下不把他交给廷尉议罪,也会直接把他贬为庶人。
公孙弘年过不惑才读书,六十岁到天子身边,七十多岁官至丞相,一路走来很不容易,公孙弘不希望因为一个小小的爱好毁了公孙一族。
公孙弘试探地说:“陛下,好像只能对殿下说,臣等不玩了。六博棋玩多了对身心无益。”
刘彻颔首,示意他继续。
公孙弘提出凡赌博者收其赌博财物。
“只是这样?”刘彻哼一声,“远的不说,朕的姑母,馆陶大长公主养的那个董什么——”
张汤:“董偃。”
“平阳公主跟朕说,他日可取百金。他们在乎被收走的那点钱?”刘彻问。
张汤听懂了,陛下想严惩。
换成他仅有一子,是大汉太子,唯一爱好是出去玩儿,还能玩到宝物,结果在寻宝的过程中被人教坏,他得把那些人找出来宰了。
张汤试着提出不在朝中当官者赌博罚钱,出不起钱的人坐监或杖责,为官者革职。
刘彻面色稍霁。
张汤微微叹了口气,为他家中几幅精美的六博棋感到可惜。
京兆尹忍不住骂,谁吃饱了撑的弹劾“大将军长子”,上奏之前都不想想大将军长子才几岁吗。
“陛下,奏章上面怎么说是大将军长子?”御史大夫实在好奇。
刘彻:“据儿说他姓卫。”
五人楞了一下,反应过来竟然一点也不意外。
刘彻轻笑一声:“朕不怕你们知道。据儿运气佳,都承认吧?”
五人点头。
他们听司马相如说过,陛下新得一副檀木围棋,棋盘和棋子看似寻常,但气味很好闻,很特殊的檀木香。司马相如猜是小太子送的。可惜他寻遍东西市也没找到那样的木料。
知道此事的人如今已经不羡慕小太子,改羡慕皇帝。
生子当如小太子啊。
刘彻:“写这几分奏章的人应该认识据儿,但没跟据儿赌过钱。朕猜这三份奏章是有人请他们写的。知道为什么?”
张汤大胆猜测:“输红眼?”
刘彻抬抬手:“拟个章程出来,朕明日昭告天下。”
放下奏章退出去,五人到宣室外暂时摒弃前嫌,互相看了看,唉声叹气:“这叫什么事。”
公孙弘骂:“输不起就不要玩。”
张汤:“输给一个六岁童子,不,五岁十个月,不藏着掖着,还有脸弹劾孩子父亲。”
御史大夫:“替他们写奏章的这几人也不长脑子。写的时候不想想大将军那样的能教出个当街耍钱的儿子?”
京兆尹颔首:“就算子不像父,可卫家小公子尚未开蒙,认识六博棋上的点数吗?”
太尉试探地问:“奏章上的仗势欺人也是误会?”
张汤:“太子殿下需要仗谁的势?出了皇宫他最大!”
太尉叹气:“家母年迈,jsg这么冷的天也没法出去郊游,请人进府陪她。每天就指着跟奴仆们玩玩六博棋消磨时间。以后——她老人家哪受得了啊。”
年迈的公孙弘没精力跟同僚抚琴唱歌跳舞,休沐日也指着六博棋消遣,他还不能说出来。公孙弘叹了口气:“要怪——还真不能怪小太子。”
公孙弘至今还指望小太子重开小卖铺,让他捡个漏。太子要是因此出不去他捡谁的漏。
太尉禁不住咬牙:“不要叫我查到谁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往赌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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