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眉一顿,眸光深幽,晦暗地望向?周妩。
周妩在侧撑着他肩头,抬手为他小心拭汗,见他满眼血丝密布,她忍不住眼尾再次沾泪发红,轻喃着:“我亲眼看?你服下药粒,怎会无碍……容与哥哥,对我讲实话好不好?”
容与实在难受得紧,心燥更难熬,趁着头脑思?绪尚留有丝缕清明,他箍住她手臂,开口去意坚决,“阿妩,听话。”
“……”
为何一直执拗要走,难道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吗?周妩不愿。
赵颉在旁也劝,压低声音小声提醒周妩,“小姐,眼下姑爷身体有恙,我们在此实在势单力薄,若闫衡为顾全玉莲楼声誉,对我们痛下灭口杀手,属下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不如?我们先走,有仇来日再算。”
赵颉此话一出,骤然叫周妩背后冒出层凉汗来。
闫为桉小人行?径,闫衡就真的能一直恪守君子吗?
周妩思?吟片刻,心头顿生戒防,方才她一时情绪翻涌难平,这才没有顾量周全,眼下理智思?忖一二,立刻点头应允。
见他们要走,闫衡在后忙劝说挽留,诚意相邀他们可于楼中歇息,之后由他亲自为容与疗伤,哪怕耗尽修为也在所不惜。
周妩可接受不得他现在的好心,闻言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只要求他们立刻备车,不想再与其浪费多余口舌。
闫衡自知相拦不住,当即表态,言告只要闫为桉一醒,他便马上带人负荆请罪,去青淮山亲自赔礼,总之,其言凿凿,将表面功夫做得体面无暇。
周妩不想理会,见马车来,和?赵颉合力扶着容与上车,紧接没敢耽搁,三人下山,驱马奔向?青淮山方向?。
……
沿路,天气闷沉得令人窒息,黑云覆压,连带林中的鸟雀蛙鸣都显出几分沉闷,一场可预知的暴雨即将来临。
刚行?到山脚,雨点淅淅沥沥而落,没过多久,滴雨连串便骤成倾盖如?注之势。
赵颉在前辕驭马,浑身上下很快被浇透,他眯眼顶着风雨继续前行?,彻底驶出玉莲楼的地盘围界,他这才一边勉强辩着风雨之中道路的方向?,一边艰难回?头,对周妩言告。
“小姐,我们的人遇劫后,全部?被打晕丢置于野丛间?,眼下暴雨倾落,不知还要下上多久,如?果水位持续增涨,我们若不及时派人去救,属下担心他们会有生命危险。”
周妩脑子很乱,被赵颉提醒,才想起霜露他们还身处于险境。
只是当下,她即不能不顾霜露等人的安危,又不敢耽搁送容与哥哥上山疗治的进程,她知青玄门?的容贞师父向?来医圣之名远扬,若能及时上山医治,她相信师叔定有办法解那药物?之毒,可如?此,那霜露他们……
周妩一时无法作择,容与却强撑着身子起来,开口对外面的赵颉交代。
“你将我们送到青山山脚玉溪边的一处木屋,随后便可回?返救人,如?此应是来得及。”
“容与哥哥……”
“照我说的做,他们不会有事?。”
情况危急,赵颉只好挥鞭加快行?进速度,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驶进青山,也找到容与事?先所指的木屋位置。
青山位于青淮山之后,算其山脉从属,此地前后皆属青玄门?的势力范围,故而将两人安放于此,定不会存安全隐患。
下车,容与被周妩、赵颉合力扶进木屋,他坐稳,抬手示意赵颉从博古架上取来一物?,拿到手,赵颉不解看?向?容与。
容与声音不稳,解释说:“这两支青鸟鸣镝是青玄门?的联络信号,等到了?位置,你将其朝空中射出,夜空骤聚火光,向?塬看?到定会驰援,到时你将事?情解释清楚,他自会助你。还有,你记住,鸣镝事?先不可被雨水洇潮,待到用时方可拿出。”
“是!那你和?小姐……”
“我服药之事?先不必对向?塬提及,此事?尚存疑,你们只管合力救人,这里?是我闭关练功时的其一居所,隐蔽无患,无需你们分心管顾。”
赵颉应命,拿上鸣镝转身而去,驾车身影很快掩于帘帘阴雨之中。
外面雨势实在太大,砸落屋瓦,树枝摇曳,接连的声响在静谧房间?内显得十分突兀。
周妩不安更甚,赶紧严闭房门?,又落了?门?闩,做完这些,她重新站回?容与身侧,抬手轻抚着他的额温,可贴上的刹那,掌心只觉异样烫热滚灼。
已经这般,那药又怎会如?他所说那样并无显效,周妩当即满目忧色。
只是,她还未质疑出声,容与已骤然抓握住她的手腕,而后贴在脸颊,轻轻蹭抚,周妩微微怔然,他又低首开始虔诚细吻。
掌心的痒栗,引得她愈发难以站稳,她迟疑地轻挣,开口:“容与哥哥?”
被唤一声,容与慢半拍地抬眸,眼底布着猩红血丝,看?起来有些可怖,周妩自不会怕他,满心只顾关怀。
“容与哥哥,你到底何处难受?或者,你现在运习一下功力,确认损伤程度达到几分,你要告诉我实话,叫我心里?有数好不好?不然我一颗心始终悬着,真真难受要命。”
容与出声,呼吸乱着,“功力无碍,只是很热。”
“哪里?热?”
他没言语解释,只一把将人拉到怀里?,这一坐,无需多言什么,她自能清晰感知。
周妩瞬间?僵愣愕然,不知他为何会如?此。
“是那药的问?题……”
容与开口,太阳穴隐隐直跳,他生怕自己?不忍失控,可怖的模样会吓到她。
可周妩抿了?下唇,仍在坚持,“你先运功试一试,我要亲眼看?。”
见她执拗,容与只好挥袖扬外,轻力覆灭了?数丈之外的光烛,连带博古架上的书本纸张,一并随之哗啦翻扬。
竟真的无事?。
亲眼见证,周妩终于松下一口气,可看?容与哥哥面容依旧潮红不减,便想此事?并非如?此简单。
难道损伤功力的药物?过了?时效,再服便会引人兴奋?
周妩诧疑不明,却已无暇多思?,此刻容与哥哥在她耳畔沉喘不断,引得她也备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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