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寄出去吗?”
“上面地址都写好了,你看。”女孩的食指点了点黄色信封的封面。
“童佳……要不,咱们打开看看?万一……万一是恶作剧呢?”
她摇了摇头,“不好,珊珊,这样子没道德的。我们帮忙寄过去就行了。”
胡珊珊像是理解不了丢信者,托起脸腮,歪头瞧着好友问,“可是,谁会把写好的信落在书里啊?”
“不知道。”她的目光再次停留在张爱玲的《重访边城》上,摊置的一页恰好是“草炉饼”的开头。
让人捉摸不透。
十月中下旬,陈佳阳接到了一通电话。
“佳阳,真有出息。”男人拍拍他的肩膀,继续感叹着,“终于联系到了,这迟来的稿费该交到你手里了。”他找出信封,示意学生拿好。
陈佳阳拎了两大袋子的时令果点,抽空来趟之前在这儿念的初中,同自己的语文老师寒暄感谢一番后,领走几年前的短文比赛稿费。装钱的信封皮依然崭新,像是还滞留在零四年的秋季,不懂年回轮转。
回杭州前,他举起诺基亚,对着校园的各处景色照相,照完后,又一张不落地发给周越。手机镜头会压缩画质,但至少能保存下来,供人回忆,佳阳低着头发照片,身后传来学生玩笑打闹的声音。
“珊珊,别闹,让我贴好邮票,等会邮递员要来了。”女孩踮起脚尖,去够好友高举的信件。
两个人边争着那封信,边笑着路过陈佳阳,“快点,他在那儿等着了。”其中一人拉起对方的手臂,朝大门口等候的邮差奔跑而去。
方梅挑了天吉日,将家当包裹搬挪进新家。为保留老家具,她托请三两工人,而佳阳也在当天回来帮忙。
除开周瑞,周越的奶奶跟姆妈那边的亲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男同学,打量几眼后,方梅正式且妥帖地介绍了佳阳,没提及他父母双亡。正巧两人一起面对面搬着沙发椅,许久未见,周瑞先攀谈上了,“我知道你,叫陈佳阳对吧?”对他笑笑,见他点头后又问,“欸,你不是后面转学了吗?听以前那帮人说,你分数完全够我上的大学,怎么回来了?”或许,自己的高考佳绩被这边的语文老师好好“宣传”了一番,总之,现在连周越的堂哥也清清楚楚。
小地方藏不住事情,眼见疑云四起。
他暗自斟酌后,正想开口解释,周瑞自问自答地接上下一句,“还是我们这儿地方好吧?嗨哟,我去北京读这几年,冬天脸皮带着腿上尽掉屑,涂多少香香都没用,口音也被带着跑远了,我姆妈都说我变了种了,哈哈。”他嘴巴又开始跟倒豆子似的停不下来,这点倒是同先前一样,只是口音确实变幻地有些端正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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