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睫落了一层月光的银辉,微微往下一垂,好像就洒了一点银粉在酒里。
望着她微怔了两秒之后,安室透轻轻笑了,“嗯,说得也对,的确是辉月桑你高兴最重要。”
青年的眼底溢出了一点柔和的笑意,温柔又清澈,但没让对面人察觉,紧接着他煞有其事地继续,“话说回来,现在酒也喝到了,辉月桑你高兴了吗?喝完是不是该去睡了?”
“我知道~”
大小姐懒洋洋拉长了声音,带着一点被管教的不耐烦。
安室透浅笑着将酒杯靠到唇边,一边不着痕迹地冲右侧的拐角处眨了一下眼睛。
收到暗示,某个听到动静找过来的小侦探打了个哈欠,虚着眼转身走回房间。
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喝酒,呵呵,他懂,他都懂。
一壶酒喝完,源辉月终于乖乖回房休息了。
将她送到房门口,安室透跟她说了“晚安”,顺手帮忙带上了门,这才下楼梯回了自己的房间。
深夜里的走廊寂静,方才他们来来回回一通折腾,似乎也没将其他人吵醒。或者也可能是吵醒了,但识趣地都没出来打扰。
他走在安静的长廊里,居然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轻松和悠闲。
可能大小姐的酒的确是有奇效吧。
青年无奈地笑笑,继续沿着走廊往前走,视野中忽然映入一缕橙黄色的灯火。他脚步微顿,回头看去。前方的拐角,松本城的管家拎着灯笼踱了出来。老者在他面前站定,微微屈身恭敬地行了个礼。
“好久不见了,降谷少爷。”
“我说过不用这样吧。”降谷零更加无奈了。
老管家抬头,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笑意里有一点“你可以说,但我就是不改”的狡黠。
“今天看到你和大小姐一起过来,我还以为时间倒流了。”
老人的语气中带了一些感慨,一边回头去看庭院里那颗樱花树,地下的坑已经被填回去了,但依稀可见翻动的痕迹。
“那坛酒,还是五年前埋下去的吧?”
降谷零侧身回望,额前的金色碎发被夜风波动着拂过眉宇,唇角的笑容加深了些许。
源辉月没记错,她小时候的确和源宗政在树底下埋过酒。但她忘了的是那几坛酒早就在八年前就被她挖出来了。
不过她当时挖出来的也的确不是最开始那几坛,某个无良的亲爹确实没被冤枉,偷偷把她的酒换了好几轮。
八年前的源辉月大小姐发现这件事之后的反应和现在差不多,当即给源宗政打了个电话父女相残,亲爹还理直气壮地嘲讽,“我这是在锻炼你的警惕性,你看,必要的时候连亲生父亲都不能相信。”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家庭教育。
而且就是几坛酒,有必要用这么帅气且中二的话术吗?
当时旁观的他们几人一边对此目瞪口呆,一边手忙脚乱地忙着劝人,好不容易才将炸毛的大小姐安抚下来,好好的保镖当得像个劳心劳力的妈。
姑且不论源氏父女的日常斗智斗勇,源宗政把最开始的酒挖出来之后,还是保留了仅存的父爱,又换了新的进去。酒最后被他们几个人分了,并且后来成了保留项目,每年初春几人都会来松本城小聚,顺便给树底下的酒更新换代,他和源辉月刚刚挖出来的那坛就是五年前他们亲手埋进去的。
金发青年回头看着那棵见证过许多他们青春回忆的樱花树,灰蓝色的眼瞳中浮现出了些许温柔的色彩。
不过说起来,他们第一次来松本城的时候,气氛其实远不如后来那么和谐。
毕竟当时的源大小姐还处在看他十分不顺眼阶段。
八年前,松本城。
降谷零一行人给源辉月当保镖的第四个月,忽然收到命令,从东京搬到了长野。
命令说得不清不楚,只指示他们带着源辉月到长野住一段时间,隐隐有避开风暴扫射的意思。
当时的主要战场在水面下,距离他们遥远得很。而作为几个普通警校生,他们也没那么大的能力和眼界来操心这些事情,彼时对于几人而言最大的烦恼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他们负责保护的大小姐和他们中的某一位成员格外不对付。
诸伏景光找到源辉月时,就看到她正抱着一只不知从哪儿来的狸花猫,望着院子发呆。
正值秋日,廊檐外星子漫天,从院头漫进来的晚风里飘着桂子的清香。她穿着一件浅色的浴衣坐在廊檐下,说不清和外头的繁星相比,哪一个更赏心悦目。
诸伏景光在她身旁坐下,“管家说源小姐你明天想出门?”
黑发少女摸着猫没动弹,懒洋洋应了一声。
诸伏景光:“虽然长野这里比东京安全,但是以防万一,我们可能还是要让一个人陪着你。”
他旁边的人点了下头,依旧漫不经心,一副“随意吧,朕倦了”的样子,居然跟她膝上耷拉着眼睛任摸的猫咪有点如出一辙。
这个比喻从脑海里钻出来时,诸伏景光有点想笑。
“研二和阵平要熟悉城堡地形,不如就让零……”
那个名字出口的瞬间,旁边的一人一猫“唰”地回头,仿佛只要他多说一个字,这二位主子就能当场炸一个毛给他看。
“换一个!”
诸伏景光:“……”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这个反应还是让他无言了一秒。诸伏景光第不知道多少次试图让大小姐和自己发小和平共处的尝试失败,只能悄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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