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他跟翰林院那边告了假, 他在官署内每日做着论撰文史的工作, 虽然工作内容冗杂繁琐, 倒也还算清闲。
早在晚间吃饭时, 林菀便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可既没见红,肚子也没痛,就只是感觉腰酸、胀得厉害。
屋外,寒风暴雪犹在肆虐, 而室内却暖意融融。
子时刚过?。
沉睡中的林菀,突然被身下流淌出来的一阵热意所惊醒, 她几乎是立马就意识到, 自?己的羊水破了。
她推了推身边安然沉睡的男人, 急急唤道:“相公,快醒醒。”
李砚挣扎着坐了起来, 整个人睡眼?惺忪, 还有些不在状态, 他揉了揉眼?眶, 恢复了几分清明, 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羊水破了”
闻言,李砚瞬间清醒, 在慌乱了几个呼吸之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菀菀别怕,我一会儿?出去叫人过?来。”他扶着她重新躺下,将?散乱的领口?替她拉好,又担忧地问?了一句,“疼吗?”
“不疼。”林菀摇摇头,反而安慰起他来,“刚刚破水,没那么快。”
她忍着不适,叮嘱道:“相公,你去将?稳婆和二婶他们唤来,然后多?备些热水,还有,你待会儿?别进来了”
林菀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她替好些女子接生过?,知道阵痛频发时,她们有多?狼狈。
当然,也有心疼他的原因?,怕他亲眼?看到自?己疼而受不了。
“可我想要陪着你。”李砚不愿意,他试图说服她,“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若是太疼你就咬我,是我让你疼的,怎么能让娘子一个人面对?呢?”
忽地,肚子隐隐传来钝痛,接着痛感加剧,惹得林菀的眉头紧蹙,她强打?起精神,开始赶人,“相公,你快出去吧。”
顿了顿,待好受一些了,她复道:“我待会儿?想吃,桂花酿甜糯丸子、鸡丝粥、还有酱焖小排,相公去做给我吃,好不好?”
李砚哪里会做菜?而且还是这么复杂的菜,可他心知,她就是故意支开他,不想让他留在这里。
罢了,他听她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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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林菀体重控制得好,再?加上她每日都会适量走动,所以孩子生得很顺利。
腊月初九的清晨,天蒙蒙亮,林菀便顺利诞下一女。
孩子重约六斤,不算大,没怎么折磨她的母亲,费了三个时辰就出来了。
孩子呱呱坠地的一瞬间,还没等稳婆下手拍她,她自?己就开始哇哇大哭。
那哭声简直震天响,却让屋内屋外的人担忧了一夜的心,霎时落了地。
李砚二十一岁的生辰愿望成?了真。
他的宝贝,为他生了一个,他心心念念的小闺女。
眼?下,他正抱着襁褓里的女儿?,在房里轻声哄她入睡,他脸上满是初为人父的喜悦。
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稳婆领了赏钱就走了,如今,房内只余下陈桂花和李砚在。
陈桂花让李砚先照顾着孩子,她将?林菀换下的脏衣服和沾了血的被褥,拿到外面去处理了。
床上的林菀喂完奶,又被李砚喂了一碗鸡汤,架不住困意,此刻已经沉沉地睡过?去了。
陈桂花回来后,去柜子里将?小被子找出来,她见孩子已经睡着,忙道:“阿砚,将?囡囡放下来吧。”
“囡囡”是李砚给女儿?取的乳名?,在她还没出世前,夫妻俩就定下了这个名?字。
李砚万般不舍地将?女儿?放进小床里,替她捏好被角。随后才抻了抻早已酸疼的胳膊。
“累了吧?坐着歇会儿?。”陈桂花见状,先适时地关怀李砚两句,然后才告诫道:“孩子还小,不要一直抱她,否则,等她习惯大人抱着睡,以后有得你俩受的”
长辈的训告在理,李砚无力辩驳。
他微垂着头,神色赧然,一副受教?的模样,陈桂花也不是那等喜欢对?晚辈说教?的人,见他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言。
待安顿好母女俩,陈桂花便出去了,李砚心思全?在妻女身上,家中的事物就顾不上了,她总得出去张罗一家大小的饭菜,不然全?靠朝朝一个人,哪里搞得定?
陈桂花作为过?来人,她知道,这几日,定会有人上门来贺喜,林菀坐月子不能出来,李砚又不方便接待女客。
他俩没有长辈帮衬,她这个做婶娘的,可不就得帮着打?点一二。
果不其然,当日晌午过?后,陆陆续续就有人上门道喜来了。
男客这边,由李砚亲自?接待的。
而上门的女客,李砚则让二婶和嫂嫂代劳了。陈桂花虽是村妇,但她为人豪爽,又在京中待了数月,她平时在铺子里接待顾客,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碰得上,自?是不怵这些。
恰好,清淼跟在她身边,也能多?学学,她日后总要跟人接触的,不然老是躲在屋里,何年何月才能好?
来探望的人,有文屏巷相熟的邻里,也有林菀看诊过?的病人,还有李砚的同?僚及家眷。
当然,也少不得林菀师傅一家,陈老大夫听说她生了,一刻也等不了,就让陈子章着人套了马车赶过?来。
大家伙儿?冒着大雪来这一趟,自?是为了看林菀和孩子的,不过?她刚生产完,精力有限,众人探望过?,留下东西,就匆匆走了。
林菀也不强留,只笑着邀请他们,到时候给囡囡办满月宴时,再?过?来喝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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