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扫了眼他躺过的看上去额外舒适的懒人沙发,又看向半开的卧室门:“周总?”
如果周越已经躺下了,她到门口看一眼确认过了就得离开,什么宽衣解带脱鞋脱袜都不能有,谁知道那些动作会不会变质。
“嗯。”周越应了一声,听声音是清醒的。
接着他又道:“进来吧。”
萧瑜脚下一顿,还是走向卧室门,直到来到门口。
周越就站在床边,一手正拿着电话,这时侧身看向她。
他的外套落在卧室门口,他的衬衫已经完全解开,露出里面的胸膛腹肌,他朝她抬起一只手,眼神平淡且平静。
萧瑜和他对了一眼,便迈过那件外套,将杯子递给他。
他接过后喝了口,又继续讲电话。
萧瑜又转身将外套捡起来,正要找地方放下,却见周越用下巴示意里面。
里面是更衣室,萧瑜进去后很快找到放西装的柜子。
萧固名下常住的几套房子她都去过,见识过各种各样逼格型男的更衣室,知道电子的怎么玩,也见识过古朴款的暗藏玄机。
周越属于简约派,到处都是黑白灰蓝的基础色调,没有花哨的遥控装置。
西装是按照颜色分类的,萧瑜用旁边的毛毡简单处理了外面沾的细碎,就将它挂到同色系“兄弟”中间,又看了眼旁边几套浅色、暖色的西装外套,或笔挺,或休闲,有的定制款软趴趴的不像是西装,却依然做出每一道细节。
不过她好像没见过周越穿暖色系,蓝色已经是极限了。
外面讲话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萧瑜关上衣柜门,刚要走,周越就进来了。
他并不避讳她,走向另一个柜子,从里面捡出一件灰色套头t恤,布料柔软服帖,脱掉衬衫就将t恤换上。
“郭力呢?”他面前有一面风水镜,原本藏在柜子里,柜子打开了镜子便露出来,照到他的前身,与站在身后的萧瑜。
萧瑜说:“应该在车里,我去叫他?”
周越:“不用,待会儿让他送你回去。”
萧瑜:“谢谢周总。”
隔了一秒,萧瑜又自觉说道:“如果没有我的事,我就先回了。”
“萧瑜。”萧瑜走了几步,周越又出声叫她。
萧瑜转身微笑:“是,周总。”
周越立在柜子边,一手搁在旁边矮柜上,矮柜上面是玻璃盖,里面是手表、袖口、领带夹,其实男人的首饰也可以让人看花眼。
周越说:“不要将总啊总的挂在嘴边,尤其是私底下。那是在社交场合给人面子才用的称呼,现在没有别人。”
萧瑜轻轻眨眼,品着他话里的深意——到底是她想多了,还是他说话总是有多重意思?这件事萧固就没有提醒过。
萧瑜:“您现在也是我的老板,不用尊称,叫名字就太不礼貌了。”
周越笑了笑:“过度礼貌,会让人有距离感。”
她一个助理,是应该保持距离啊。
萧瑜却没有与他争论,因这已经不是职位和上下级的话题,而是男人与女人。
几秒的间隔,周越依然看着她,似乎在等她改变称呼,似乎好奇她会怎么叫,是周越,还是周先生?
萧瑜泛起笑容,却说起另一件事:“听说今天在包厢里,王总和李总开了几句玩笑。我还要谢谢您帮我解围。不然以后面对那两位,一句‘总’怕是无法礼貌地拉开距离。”
周越扬了下眉,有点惊讶她将话题拐到这里,随即读懂了她的意思。
礼貌和距离是要双方都配合的情况下才能成立的,遇到某些不知道边界感,故意散发恶意,制造尴尬的人,他们永远不明白退一步是双方都有颜面。
王总和李总开了萧瑜的玩笑,这事是覃非说的。覃非没有详细描述,也没必要,只是让萧瑜“小心点”。男人深知男人的劣根性,覃非怕萧瑜碍于职位、场合、工作而吃亏。真要是发生性骚扰,她不可能闹大,也不敢闹大。大多时候不是看道理站在谁一边,而是看影响,看名声,看大局。
这种事吃亏的一定是女人,道理上女人赢了,老板也不会再敢用,甚至有人会觉得请了个矫情的姑奶奶,摸一下怎么了,会少块肉吗?就算是性侵,那就不能私了吗?
即便是萧固一向反感老板与助理乱搞那一套,也会在“总”和助理之间作取舍,难道要因为一个助理损失一个客户么?
总归这种事,就只能靠她自己“小心”,否则一定是她吃亏,必然是她受损,因面对着男权思维,她在阶层和性别上都“矮”了一截。
萧瑜当然不想这样自我比喻,平等谁不想,可现实不是扬言平等就能改变,她不是思想上的法官,没本事去宣判他人的思维。
萧瑜说:“有了您的维护,我以后应该会少些麻烦,起码那两位总会更礼貌些。”
周越当着众人的面叫了声“小瑜”,又提起画,提到房子。
别说那两位总,不明内情的人都会想歪,认定他们有超出老板和助理之外的关系。
周越的面子摆在那儿,李总和王总不敢动,他可比职场性骚扰的后续麻烦要麻烦多了。
周越“嗯”了声,笑意浓了些,许是因为萧瑜的通透,许是因为她及时回应他的好意:“我是举手之劳。但我是生意人,举手之劳也会希望有回报,你怎么谢我?”
“这可难倒我了。”萧瑜说:“能否容我想想。”
周越:“好,我等着。”
萧瑜:“那您早点休息。”
话落,萧瑜走出更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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