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曾经是故意逼他下杀手他在天机门前悲痛欲绝的发疯、在血海里肝肠寸断的痛哭江月白其实全都知道!
穆离渊喉嗓被血呛得苦涩不堪,他在懊悔里活了这么多年,结果一切都是假的——他还可笑地以为沧澜山上的师徒之情有过几分真心,结果竟从那样早、那样遥远的从前,他就只是对方飞仙之道的一块
踏,脚,石。
江月白还在静静等着他的答案。
穆离渊撑起上身,鲜血淋漓地对江月白笑了一下:“师尊当初救我就是为了炼开天门的剑吗?”
江月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问:“渊儿愿意做这把剑吗?”
穆离渊笑得更厉害。
原来方才江月白说的那把“渊儿做的剑”,真的是用渊儿做成的剑。
十几年
十几年的爱恨全都是冷血无情的算计!
江月白要飞升成仙,那他这一辈子算什么?!
连笑话都不算!
江月白从来不把他当人看,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能这样毫无愧疚理所当然地问他一句“你做不做这把剑”?
好像他说不做,就是不识好歹、就是天大的错。
穆离渊不再压抑体内根本难以控制的魔息,猛然抓住了江月白的肩膀,将他向后推按在紫藤花树下!
“为什么”他满脸的血在魔气翻滚里变作了暗红,一滴滴落在江月白的脸上,极为用力,又嘶哑无助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穆离渊眼前的血红被泪冲散,可江月白却愉快地笑了起来,说:“你听。”
远处有响声一起一伏,像海水的浪。
江月白被面前人狠狠按着,却没有看面前的人,而是越过对面人的肩头望向远处仙海里浮沉的心脏。
“听到了么,剑心在跳。”他轻声说。
海浪随着剑心的跳动翻滚,扬起四散的水珠,落在江月白的身上。
穆离渊的泪也掉了下来,落在江月白的身上。
“你看着我”穆离渊伸手掐住了江月白的脖子,将他的脸重新转向自己,“你看着我好不好”
可这双眼眸里没有自己。
只有星月下剑心的光。
江月白等了十几年的通天之路。
可他等了十几年的江月白——他是活不长的命数,这十几年就几乎是他的一生。
再如何卑微肮脏不配,哪怕说一句他不配,也不至于这样玩弄践踏。
他在折磨里煎熬了数不清的年岁,心脏撕碎又粘连愈合、愈合后又被再度残忍撕碎,可对方根本不介意他流血,甚至还想要他流更多的血。
“师尊”穆离渊凶狠用力地掐着江月白的咽喉,却感觉自己的咽喉窒息哽咽,“我好痛我真的很痛”
江月白看着身上泪流满面的人,仍然在笑。
“痛就对了”江月白被掐得唇色苍白,颤抖地伸手去擦穆离渊的泪,“再多恨我一点,我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白衣瞬间被张扬四散的魔息撕裂,江月白感到凶烈的魔气猛然冲撞开身体,从下到上,像一把布满倒刺的长刀将他劈斩开。
他从没有感受过这样凶猛直接的一次占据。
哪怕在曾经明镜烛火摇曳的魔宫。
紫藤在春风里晃动着星辰,星辰的碎屑变成染白发丝的雪。
雪又被热烈的气息融化,在相贴的炽烫之间如泪流淌。
“渊儿”江月白抚过穆离渊身后的长发,嗓音因为窒息变成近乎无声的叹,“小可怜”
之后的话颠簸得坎坷,如漫过礁石的海浪,飘散在了夜晚的风里,“这算算什么报复啊”
这算什么报复。
穆离渊低头看着承受他怒火的人——从前那些癫狂的夜晚,江月白也是这样温柔无奈、又平静而欣喜地看着他发疯。
在对方眼里,他幼稚可笑、不值一提!只会用这种最荒唐的办法报复。
可这到底报复的是谁
他哭得撕心裂肺,江月白却笑得愉悦。
穆离渊极力想收回自己掐着江月白脖颈的手,但双手在痛恨缠绕的魔心驱使下不受控制。
他感觉江月白根本没有反抗,也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因为他感觉不到江月白任何灵脉灵息,只能感觉到温热的喉结与脉搏在自己指节下渐渐停止不动。
江月白被掐得唇缝之间涌出成股的血水,眸光缓缓暗淡涣散,甚至覆上了一层薄雪。
揽着他的手臂也从他身上滑落,落进了花瓣的碎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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