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微尘望着飘落的树叶,突然说:“我很少走进庙里。”
叶笙没说话,这其实也是他第一次进庙。
虽然外婆拿了他好多东西去开光,可是叶笙从来不信这些。
宁微尘说;“我之前看到一句话,质问教徒,你拜的到底是佛还是你的欲望。其实我觉得这话挺有意思的。”他淡淡一笑,意味不明说:“人类所有的信仰,不是本就源自欲望吗。”
在佛门净地,叶笙又闻到了檀香。佛龛上供奉的鲜花和云烟袅袅的香烟,气息交融,一声一声的木鱼声仿佛能淡化人心里的所有浮躁。
然而这一切都远不如他记忆里那道青光那股莲香圣洁。
在44车厢里,传教士的红符是真的好像要让人灵魂出窍,引向极乐。
“小叶?!”
这时,夏文石的大嗓门把叶笙从回忆中唤回来。
他回过头,就看到夏文石黄琪琪还有李光运三个人,站在不远处的走廊里,傻傻瞪大眼睛地看着他们。
叶笙还没想好措辞。
宁微尘已经手指轻轻地搭在他肩上,立于寺庙的红墙前,扬起头朝夏文石打招呼,笑容漂亮而灿烂:“嗨,学长,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见你们。”
叶笙:“……”
叶笙:“…………”
不得不说,如果有宁微尘在旁边,叶笙的社交烦恼最起码能少九成。
宁微尘的自我介绍是“叶笙的朋友”,那就完全是个干干净净眼眸清澈的少年。跟宴会上的天之骄子和散漫危险的大少爷判若两人。
三言两语就交代完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同时还能笑意吟吟问出不少叶笙想要问的问题。
李光运都跟个二傻子似的边哭边诉苦。
“我真的不敢回去了。我一闭眼,那树上挂着的人就成了我自己。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出轨了呜呜。”
黄琪琪早上被挂尸吓得都没空搭理他了,精神状态很差。
夏文石神色哀伤,咬唇很久,才开口说:“学弟,我后面又跟人聊了一下那个人的事。本来我还愧疚,觉得他是被我们连累才死的,但现在我觉得他死了也活该。”
叶笙坐在香客房内,垂下眸,盯着自琉璃香炉中冉冉溢出的白烟。他沉默很久,才抬起头来,开口:“为什么?”
夏文石说:“因为这个男人就是个畜生,他和他的妻子是那条街上出了名的叉烧。他来寺庙祈福是因为他爸爸住院,可是他爸爸——本来就是被他打进医院的啊!”
“男人原来的房子被自己赌博赌没了,就拉着妻子去抢老人的房。他爸爸七十多岁了还被他赶出家门,睡桥洞。后面被居委会的人找到教育了一番后,接回去也是心里稍有不顺就对老人拳打脚踢。这一次更过分,他把老人直接从楼梯上踹了下去!七十岁啊,这个年纪骨质疏松,随便摔一跤都可能要命。”
“老人进了淮城三医院,生命垂危。而他估计是受不了街坊邻里的视线了,才装模作样跑到灵光寺来祈福。”
夏文石说这件事的时候,眼里满满都是怒火。虽然社会都在宣传“以暴制暴”不对,可是大家又都很相信因果。
这个男人如今被砍去双腿,挂在树上,仿佛是老天看不下去了,给他的报应。
叶笙听完这件事,第一时间看向宁微尘。
宁微尘撑着下巴,微笑和他对视。
夏文石说:“呸,这种畜生,死在寺庙里真是晦气!”
黄琪琪听完这事后,脸色稍微好了点:“这大概就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吧。”
“……”
做了亏心事的李光运一下子哭得更大声了。
叶笙抬眸,静静开口说:“学长,我觉得情人湖的女鬼应该不会再来了。”
夏文石:“啊?为什么?”
叶笙道:“就算她来,你躲在寺庙也没用。你们这间香房没有窗,可那个死去的男人住在你隔壁。你们房间构造是一样的。”
夏文石:“……”
夏文石:“靠,学弟,你不说我都还没想到这一点。那咋办啊,我认识的那个大师说他要明天才到。”
叶笙心说,你认识个屁大师。
“回去吧。说不定女鬼的事,一直都是你们自己吓自己。”
李光运听到这个就不乐意了,鼻子喷着鼻涕泡,红着眼辩解道:“不可能。我妹妹画出来的鬼,和我在验真桥上见到的一模一样——小孩子怎么会骗人呢。”
叶笙直接冤枉他:“小孩子不会骗人,你会。”
李光运:“……”
李光运:“???”
李光运面对夏文石黄琪琪质疑的视线,快哭了:“我怎么会骗你们呢。我冤枉啊你们相信我。叶笙,我冤啊!”
叶笙比他还知道他有多冤。言尽于此,起身就走了。
出去后,叶笙在寺庙里面看到了李管家。
李管家朝他彬彬有礼的一笑,喊了句“叶先生”后,就把视线落到了宁微尘身上,温声:“少爷,寺庙的监控我调出来了,昨天晚上确实没有人进出这里。”
叶笙挑眉说:“人?你就那么确定是人为作案,不是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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