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展主骤然发出一声尖叫。商人最讲究的是诚信。
资本世界经济运行的底层逻辑,除了人的逐利性,就是“信任”,信用是现代经济的核心。
它卖出的绞绳,必然是能杀死自己的。
a+级异端挣扎尖叫,怒骂,但无济于补,绞绳做成的樊笼越捆越紧!从它身上割下一块又一块血肉来!
随着神明的陨落,这个世界也在崩析,台风狂虐,大厦将倾。
世界末日彻底降临,叶笙道:“去门那里。”
无数高楼的破碎,让那扇永恒之门也从天上到了地平线尽头。众人逆风而奔跑,朝着最终的永恒。苏希焦急地看着自己的手腕上的红线,等着最后的四分之一消散。当初没入他们腕心血红色的点,随空气蒸发。
她屏住呼吸,期待他们一路罪大恶极地弑神,会得到一把新的钥匙,会在手腕上出现一把完整黑色的环。
但是……什么都没有……
她愣在原地,最后的疤褪去,她的手腕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苏希一下子红着抬头,她停下步伐,对着叶笙喊道:“不对!叶笙!没有钥匙!没有新的钥匙!”
她的哭喊一出,季坚也被影响了,不敢再跑。
离得越近,他们越能看清那扇永恒之门的真面目。永恒之门的光圣洁纯白,仿佛能洗净人世间一切丑陋。可是门传来的浓郁血腥味,让他们心惊胆战,如坠冰窖。
这个世界,明确地告诉他们。
没有钥匙,去擅闯那扇永恒之门,就是死路一条。
苏希蹲在地上,哭得快要断气,茫然地握住自己的手腕说:“……我们毁了原来的钥匙,却并没有长出的新的钥匙,我们真的要过去吗。不,我们会死的,我们会死的!”
永恒之门正中心的圆型锁,内部长满了锋利的锯齿,像一张血盆大口。
观展没有结束,他们现在依旧是普通人。
没有钥匙,走进里面,真的不会被碎尸万段吗?
瑟西对危险的感知远比苏希灵敏,她脸色如纸,停在永恒之门的前面。低头看着自己光洁的手腕,长发猎猎,哑声说:“对啊,没有新钥匙。”
没有钥匙,怎么开门。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叶笙身上。
叶笙收到他们的视线,视线,望向咫尺之遥的“永恒之门”。
他讽刺地轻声一笑。擦去嘴边不小心溅到的血,抬起头,睫毛像是末日展翅欲飞的蝶,
“我们怎么会死呢。”
叶笙声音很轻。
他逆光而行,踏出入门的一步,说。
“我们就是永恒本身。”
*
咔。
画面由动转静,由明转暗。
这是一条黑暗的、静谧无声的路,就像是参观博物馆到最后的安全通道。
走过那扇永恒之门,叶笙的双脚踩在了吸收噪音的毛毯上。
空气不再混有颗粒尘埃,变得清冷,干净。
他们回到了博物馆内。
有叶笙做示范,后面的人也不再犹豫,走过这扇门。
众人睁开眼,看清楚周围的环境,纷纷愣住。
易鸿之愣住:“我们……出来了?”
瑟西喃喃说:“观展结束了。”
苏希两腿一软,早就精神崩溃了,她直接贴着墙壁蹲下来,抱头痛哭。
季坚也是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泣不成声:“结束了,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苏希蹲在地上,抓着自己的头发,根本无法理解,哽咽说:“为什么我们会出来,我们根本没有钥匙啊,为什么?为什么?”
只是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哈博被爸爸抱在怀里,安安静静抬起头,随后他指着一幅画,轻声说:“爸爸,火。”
火?萨蒙德随着他的声音看向了旁边陈列的画,愣住。这幅画,画的是古人“钻木取火”的一幕。但是这并不是开始。他回过头,才发现这条长廊,他们走过的路远比剩下的路要长。a级异能者的视线都很好,回过头在幽微的光里看清了这上面画的每一幅画。下面都有时间,最早竟然追溯到了七百万年前,非洲大草原上,第一批“人”,下树直立行走。
易鸿之扬起头,伸出手去摸一副锻炼石器的壁画,久久没有回神。他劫后余生,恢复过来后,表情复杂至极说:“苏希,你现在还觉得祂的话对吗?”
“第六版主说,人类创神,屠神,又创神,又屠神的历史,不过是从一个樊笼走向另一个樊笼。因为高度的自由,会让资本的火车带人类驶向深渊;高度的集权,又会在负责分配的内部滋生腐败。人的本性就是自私和贪婪,永远有压迫,永远有新的不平等。”
“或许人真的欲望满身吧,理性无法超越动物性,但人类的历史也从未停止过想象,去寻求一个理性秩序的乌托邦。”
易鸿之用极轻的声音,道:“这跳出一个樊笼,又进一个樊笼的路,又何尝不是人类求索的路呢。”
瑟西恢复异能,终于心情好了点,有空去管这个她带进来的拖油瓶。她把苏希从墙角拽起来,道:“走,离开这里。”苏希听着易鸿之的话,抽噎着,跟着瑟西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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