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丫头经历事情少,最近做了几个刑事案子,对她触动挺大的。”方轶端着杯子走到了黄援朝对面,坐在了沙发上:“说说吧,什么情况。”
“我看到了你的照片和介绍被放在了打印店法律咨询的专家顾问栏内。”黄援朝说道。
“啥玩意?打印店法律咨询的专家顾问?”方轶有些懵,搞不懂对方到底是搞打印的还是搞法律咨询的。
“不懂了吧。法院门口不远处,有个打印店,在打印店内有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着法律咨询的牌子,而且墙上有你的照片,对外宣称你是法律咨询处的专业顾问。明白了吧!”黄援朝翘着二郎腿,点了一根烟,说道。
“这不是挂羊头卖狗肉,欺骗当事人吗!”方轶有些怒了。
“实际上就是拉虎皮扯大旗。利用你的名头招揽客户。我觉得这有损咱们律所及团队的名声,所以就侧面打听了下。
复印店的老板说,那个法律咨询的桌子是一个学生租的,据说挺专业的,打印店老板原本有几笔账要不回来,这小子去了三下五除二就把钱要回来了大半。
老板想给他报酬,但是被他拒绝了,他跟老板提出租一张桌子开展法律咨询,老板觉得一张桌子而已,如果搞得好还能带来客流量,可以带动打印店的生意,所以就同意了。据说是已经干了好几个月了,还不错,有回头客。
我猜测可能是你最近风头正劲,所以那小子想蹭一蹭你的热度。不过据老板说,他人还是挺正的,经常有当事人给他送锦旗,不是那种大忽悠。”黄援朝介绍道。
“还有这事?有点意思!你下午有空没,咱们去看看?”方轶来了兴趣。
“好啊,我就是这意思。”黄援朝一拍大腿,回道。
二人说干就干,吃过午饭后,开车离开了律师。
区法院的不远处有一栋老旧居民楼,据说楼龄比退休的大爷岁数还大。楼体表面的水泥已经快掉光了,里面的红砖墙裸露出来,遗留着历史的痕迹,楼体外侧有不少加固用的水泥柱子。
在居民楼的一层挨着马路的方向,有不少人家将窗子砸掉,改成了门,出租给了做小买卖和开律所的。
方轶按照黄援朝的指点,将车停在了路边,一家打印店的不远处。
“你看,就是那家打印店。我就是在那里面见到你的照片的,不过当时我没见到那个租桌子的学生。”黄援朝冲着打印店努了努嘴,说道。
“咱们这样,你先进去看看,装作咨询法律问题,问点专业知识。我随后进去,听一听。如果他真有两把刷子,我也不难为他,把照片摘了也就行了。
毕竟现在法学毕业生毕业就失业,是最难找工作的专业之一,赚点钱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
如果他是个大忽悠,大骗子,那啥都不说了,取证,然后告他侵犯我的肖像权。”方轶目光坚定的说道。
“你比我狠,我还想口头教育下放了算了呢,你直接给他干法庭上去了。”黄援朝嘿嘿一笑。
“哎!咱们这行龙蛇混杂,有好人,也有不是东西的,我这应该算是为民除害。行业太乱,我其实也做不了啥,只能管好自己。”方轶叹息道。
“行吧,我先进去,五分钟后我要是不出来,就证明对方在里面。你就可以行动了。”黄援朝说完,整理了下衣服,就要下车。
“你不拿个案件材料啥的?”方轶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出言提醒道。
“不用,我会把之前一个客户的法律咨询讲给他听,问问他的建议。”黄援朝呵呵一笑下车,奔打印店走去。
方轶看着黄援朝的背影,心里嘀咕:怎么搞的跟地下人员接头似的,还挺紧张的。
方轶掐着表,五分钟已过,他推门下车,拿着个档案袋不紧不慢的向打印店走去。
“黄先生,您女儿公司的事,我觉得不一定非得打官司,现在公司处于亏损状态,如果那个股东不想退还股权,您可以先发律师函试试。”黄援朝的对面坐着一位带着黑框眼镜,梳着三七分发型,脸颊消瘦的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小伙子上身穿着一件廉价但很干净的衬衫,下面的裤子很有年代感,但是裤线很整齐,很干净。他脚下穿着的黑皮鞋应该早上刚打过鞋油,很亮,但褶皱也很明显,皮鞋头有些磨损,应该穿了有些年了。
身上的衣服虽旧,但他的那股子专注劲儿让人很有好感。
“律师函能管用吗?”黄援朝装作啥都不懂的样子,“虚心请教”道。
“如果是用律师函威胁对方,我估计不会管用。您女儿跟对方都谈了几次了,对方现在连她的电话都不接,律师函肯定也不会起作用。
但是如果把公司的现状告诉他,因为股东都是认缴出资,没有实缴,现在公司又拖欠了房租和人员工资,这可不是小数。
可以写律师函告诉对方,现在债权人已经开始催债了,既然对方不愿意转股权,那就缴纳出资,偿还公司债务。
如果不出资,你女儿也不会出资,等着债权人告公司,股东按持股比例担责。您女儿可以试试,这样做有可能比打官司效率高,如果解决不了,再起诉也不迟。
我要是那位股东肯定不会愿意承担债务,不承担债务,那自然就只有转股了。有时候打官司不一定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也不见得是最后的解决方式。”对方解释道。
第819章 宇文东
“小伙子,你把这招都告诉我了,不怕我不找你,自己弄啊!”黄援朝笑呵呵道。
“没关系,您不是给了咨询费嘛,我总得给您点建议吧。”对方一脸的无所谓道。
方轶站在后面听得清清楚楚,做事有底线,心眼又活泛,他心中不由得对眼前的年轻人产生了兴趣。
做律师如果心眼不够活泛,不能活学活用,很容易把自己绕在里面出不来,与同事相处也会很费劲。一个律师如果一心想着钱,做事没有底线,这是大忌,可这样的律师偏偏又不在少数,有的是生活所迫,有的是人性问题。
满嘴仁义道德的未必是真仁义,满嘴粗鄙之语的也未必不是真汉子,有可能人家就是不愿意装逼而已。讽刺不?现实就是如此。
“黄先生,您还要咨询吗?我可是计时收费的。”对方抬头看一眼方轶,冲着黄援朝微笑道。那意思你要是没事就让地方,别耽误我做生意。
“好,没事了。”黄援朝起身,朝身后的方轶使了个眼色,向门外走去。
“您贵姓?想咨询什么问题。咨询收费,一个小时五十元……”小伙子微笑着看向方轶,话说到一半却愣住了:“我怎么觉得您有点面熟啊!好像在哪见过。”
“面熟?面熟了那就捞面吧!”方轶笑呵呵的坐了下来。
对方仿佛石化了一般,一脸尴尬的缓慢回头,看向了身后墙上的照片……
虽然已经进入了十月,太阳的光芒不那么让人难受了,但是如果明晃晃的直接照在身上还是有点热。
此时,路边的树阴下站着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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