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氏含泪看着独孤谟乾肩上的窟窿,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柄长剑,用苍老沧桑到极点的声音道:“这一剑,就当做是你还了哀家那些年对你的养育之恩。”
独孤谟乾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凄然的笑了笑,随即抓住那长剑又往自己身上狠狠一刺,道:“那这一剑呢?”
纳兰氏毫不犹豫的拔出长剑,任由脸上老泪纵横,道:“这一剑,是还了你父皇在世时对你的万般宠爱。”
独孤谟乾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欲要抓住那长剑再往自己身上刺,而纳兰氏却已将那长剑往身后狠狠扔掉。
“母后,儿臣毒杀了父皇的那一剑,你还没刺。”
纳兰氏一听,摇头大笑,狠声道:“你毒杀了先皇那件事,又怎是刺你一剑就能抵消的,哀家必然会用你的命去祭奠先皇!”
“好好好!”独孤谟乾一连说了几个好,“儿臣的命就在这里,母后想什么时候取都可以。”
“不要叫哀家母后,独孤谟乾你没有资格!”纳兰氏一拂长袖,一个巴掌给独孤谟乾扇去。
秦微遗见纳兰氏气的一口气闷在胸口,脸都涨的青紫,连忙上前扶住纳兰氏道:“太后莫要动怒,仔细打疼了自己的手。”他还等着纳兰氏来佐证他的身份,若是纳兰氏一激动死了,那可就麻烦了。
纳兰氏挥挥手,摇头道:“哀家还死不了!这个畜生还没死,哀家绝不会死!”
独孤谟乾听着纳兰氏那恶狠狠地语气,缓缓闭上双眼,心如跌落在尘埃。罢了,他也认了命。事到如今,他再也什么翻身的可能。下辈子,他绝不会再有什么心软,再不给任何人留任何余地。
但是……
独孤谟乾睁开双眼,抬头看着纳兰氏,道:“母后,你对于先皇用情太深,你如此恨儿臣,那也是应当的。但是母后,有一个问题,儿臣一直想问问你,在你心中可有将儿臣当过你的儿子。”
独孤谟乾说出这话以后,心猛地一次,忽然想起独孤瑞死前也这样问过他。凄然一笑,果然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纳兰氏被独孤谟乾这么一问,顿时愣住了。忽的回忆起,那几十年前的时光,是如此的清晰却又是如此的模糊,仿佛什么都还想得起,又仿佛什么都忘了。
这么多年,先皇长什么模样,她都快忘了。越是爱越是忘得快,因为心太痛。
纳兰氏想了许久,心底的愤怒渐渐平息下来,只用一种难以描述像是痛恨又像是怜悯的眼神看着独孤谟乾,而到了最后,那浑浊的眼眸中什么都不再有,仿佛这个人再也入不了她的眼。
“谟乾,哀家记得当年先帝将你抱到哀家宫中时,还那么的小,连眼睛都睁不开,是哀家一点点耗尽心血的将你养育大。每每看到你,哀家便会想起先皇,心里好生开心,可哀家也会想起你娘,心中便难过起来。对你,哀家早已仁至义尽。若是你没有谋害先皇,哀家倒真的希望将你一辈子都当做哀家的儿子。可你杀了先皇,便是要了哀家的命!”
纳兰氏说完后,杵着拐杖欲要离去。
而独孤谟乾听完后,心中千般滋味难辨。还好,至少母后也曾将他当做儿子。他为了自己的梦想,不择手段也没有什么错,但命运如此,既然到了头,也懒得再多想什么。
而纳兰氏走到门口时,却突然停了下来,她看着外面放晴的天空,忽的想起了先皇逝世时,那黑得发紫的脸,那么的可怖。
是独孤谟乾害了先皇,她恨。
她怎能让独孤谟乾如此便宜的去赴死。
纳兰氏冷冷一笑,遂又折回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独孤谟乾道:“谟乾,有一件事,哀家想来你都快死了,也该让你知道。”
独孤谟乾看着纳兰氏那诡秘的笑容,心头顿时不知为何慌了起来。
“这些年来,你对独孤西谟极尽刻薄,甚至常常不惜当众羞辱他,以发泄你对西妃背叛了你的愤恨。可是你啊,真的是被情迷了心窍。独孤西谟他不是你与西妃所生的儿子又会是谁的儿子。可怜那孩子,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如此嫌弃折辱了这许多年,想必心中是委屈到了极点,也是恨你恨到了极点。”
“遇上了你这么一个极端的父亲,又有谁是不恨的呢。”纳兰氏说完后,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心中充满了报复的快乐。
秦微遗听后,却是浓眉微抬,没想到独孤西谟真的是独孤谟乾的儿子。只不过独孤西谟也真的是够可悲的。
而独孤谟乾听完后,整个人已然是痴痴的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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