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卧我住的。”张弛也对这满室喜气避之唯恐不及,他把窦方的行李箱靠在墙边,“你凑合一下吧。”
窦方是借住的,当然不好意思去跟他抢侧卧,她将大立柜拉开,脸又耷拉了,“没被子。”立柜里空空如也。
“我就一床被子,”张弛也无奈了,他指着行李箱,“你那里……”
箱子里全是衣服,窦方眼巴巴地瞅着他,“被褥装不下,我都给红姐了,”被乔有红扫地出门,她有些耿耿于怀,“我可不想再回去跟她要了。”
“去买吧。”张弛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算了算了,”窦方发挥抠门本性,把箱子打开,衣服一股脑倒在床垫上,“天气不冷,我盖件衣服就行了,明天再说。”
她在那里扒拉衣服,张弛转身出去。
一会窦方也跟了出来,头发绑成个丸子在头顶,穿着格子衬衫,九分裤,两只光脚踩着拖鞋。这已经是张弛所见过她最保守的打扮了。来到一个单身男人的家里借宿,窦方还保有几分警惕。她站在客厅里,有些无所适从,张弛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自己早上没来得及吃的鸡蛋和油条,他恍然大悟,“你还没吃饭?”
蹭住又蹭吃,窦方有点不好意思,忙说:“我吃鸡蛋就够了,我爱吃鸡蛋。”
“冰箱里有菜,你想吃什么,可以自己?s?做。”
窦方仍然望着他摇头,“我不会做……”
“我做吧。”张弛把茶几稍微收了收,来到厨房。打开冰箱的时候,他扭过头,看见窦方已经坐在了沙发里,拿着遥控器,把电视打开了。这让他意识到,事情的发展有些诡异,他没有必要对她这么殷勤啊。他心不在焉地洗菜、切菜,客厅里的窦方脸对着电视,余光不断飘进厨房。她觉得张弛在厨房里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猜测他大概是没做过饭,谁知十来分钟后,他端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出来,有肉丝,还有青菜。
他没再跟窦方客气。已经预知了她懒惰的本性,张弛交待她吃完饭要洗碗,然后便关上卫生间的门,开始洗衣服洗澡。等他出来时,窦方已经吃完饭,洗刷了碗筷,正对着电视屏幕发呆。听见拖鞋吧嗒吧嗒的声音,她扭头一看,张弛穿着白t恤,深蓝色的运动短裤,头发微湿,身上还带点沐浴露的味道。她眼神有点飘忽。隔了一会,见张弛手插裤兜,还站在沙发背后,窦方把屁股往边上挪了挪,“你看电视吗?”
“你看吧。”张弛说。
窦方见他转身要回房间,她才想起来谢谢他,“你好厉害啊,我没吃过男的做的饭。”
张弛垂眼看着她,眼睛密茸茸的。客厅里没开灯,只有电视屏幕发出的光,照得人脸上时而明媚,时而晦暗,十分诡异。张弛说:“你又想打听什么?”
“夸你都不行?”
“我上大学时,也在外面住的。我女朋友,不,是前女友,有点懒,”这话他留有余地了,是令人发指的懒,大学四年,她以把他培养成了二十四孝男友而骄傲。张弛有种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觉,他一哂,“我要是不学做饭,就把自己饿死了。”见窦方双眼闪闪发亮,显然为开启了这个话题而兴奋,张弛将她一乜,“别打听了。你自己的感情经历不是比我复杂得多吗?”
提到自己的感情经历,窦方立马闭上了嘴。
张弛转移话题,说:“有学生常年在外面住,学校宿舍很多床位都是空着的,可以租给外面考研、上补习班的人。你去问一问,租个床位,一个月可能也就两三百块钱,还比外面安全。”
“大学宿舍?”窦方提到学校就有些发怵,“宿管会放我进去吗?”
“你有认识的人吗?”
窦方摇头。
张弛想,他可以去问问那个邢佳。但这事还说不准,他没有告诉窦方,只说:“我去玩会电脑,有事叫我。”
电视机在喋喋不休地制造噪音。窦方盘腿坐在沙发上,有点想洗澡,又想起自己不仅没有被子,也没有毛巾,想必张弛不会那么体贴,特地替她准备多一套洗漱用品。她再一次回头去看,张弛房间的门没有关严实,自门缝里投出一道黄色的灯光。起先她仿佛听见电脑游戏的声音,然后房间里安静了。
“你几点睡觉?”张弛走到房间门口问她,脖子上还挂着耳机。
“哦,我这就睡。”窦方把电视关了。
“你等会。”张弛回到房间,接着去而复返。窦方视线追随着张弛,见他把笔记本电脑搬来茶几上,坐在她旁边。“我替你找了几个出租的房子。”张弛打开网页给她看,“这个是和人合租,但对方是男的。这个自带床和桌椅,位置有点偏。这个马上可以住,但稍微贵点。”他把电脑推给窦方,“你自己看吧。”
三更半夜不睡觉,替她找房子,是怕她赖在他家哈?窦方看也不看,板着脸说:“哪个都行,我明天就搬。”
张弛看她一眼,“不用急,找到合适的再搬。”他觉得对她不该那么殷勤,又加上一句:“反正我白天都不在。”
“那我给你房租。”
“不用。”
窦方把键盘敲了敲,鼠标滑上滑下,盯了电脑一会,她目光缓缓落到张弛脸上,“你干嘛对我这么好,你喜欢我啊?”
张弛被她的直白搞得一时语滞。过了一会,他清清嗓子,说:“你能别胡说八道吗?”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漂亮?”
平心而论,是挺漂亮的。“还行吧。”张弛说。
窦方切一声。她刚才无聊的时候,在沙发上打了几个滚,丸子头也炸开了。她读书不多,因此发量很为可观,满头栗色的卷儿,像只懒洋洋的幼狮。张弛后知后觉,“你洗澡吗?”他想起自己还有一条多余的毛巾。谁知窦方把这当成了一种暗示,她一只脚把电脑踢开,爬到张弛身上,两只胳膊圈住他脖子,红红的嘴巴也凑过来,“你想要吗?”
张弛脑海里警铃大作,他想起自己不久前才下的决心。他身体努力往后仰,试图拽开窦方的两只胳膊,“别这样。”
窦方一边解开他运动短裤的抽绳,跟他咬耳朵,“我可以用嘴。”
张弛经过脑海的天人交战,最终妥协了。这让他对自己恶劣的男人本性体验得更加深刻,原来他并不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这次他显然更加熟门熟路了,没有来得及产生任何抗拒或不适,就陷入了强烈的快感中。他觉得她的嘴巴和舌头都美妙无比,并情不自禁把手指插进了她栗色的发卷中。最后窦方被他抱起来,坐在他的腿上,两人唇舌交缠,拥吻了好一会。张弛感觉自己又硬了,他把紧贴的身体分开了一点。
窦方胳膊还搂着他,脸颊发热,眼神迷蒙。“你能给我钱吗?”
“你要多少?两百?”张弛头脑稍微冷静了。
窦方说不够,“我要还债,我欠了别人的债。”
“那你要多少钱?”
“一百万,你有吗?”
“没有。”
“好吧。”窦方又贴到他身上,去咬他的嘴巴。
这样没头没脑亲热的结果是,张弛把侧卧的床让给窦方,并且在出门时替她顺手关上了灯。黑暗中他摸到了沙发上,盖着衣服凑合睡了一晚。翌日醒来时,上班已经晚了,他进房间去换衣服时,见窦方拥着被子睡得很沉,脸颊发红,嘴巴微微张开,手机丢在脑袋旁边。满地花里胡哨,都是她的衣服鞋袜。张弛只好放弃了换衣服的想法,一边懊悔不迭,告诫自己:真的不能再乱来了,一边胡乱套上制服,往单位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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