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宅子,找来赵志忠他们留在屋内的烛台与火折子。
被绑在柱子上的两人听见动静,嘴里呜呜呜叫着。
沈禾点燃烛台,端在手里,走近他们二人。
烛火的光离沈禾很近,将他的面庞照得很清晰,每一根眼睫都在火光中根根分明,纤毫毕现。
少年的影子的的确确在他身上逐渐退却,向着青年的方向变化。
他脸颊上的婴儿肥消减许多,眸子睁得圆润,可冷冰冰瞪人的时候竟然也真有了威慑力,不会再让人觉得就是只连龇牙都没有威胁的小狗。
突兀出现的新面孔,让柱头跟接头的人都呆住。
尤其是对面的少年一瞧起来,便身份不凡。
这、这是真正上头的靠山来了?
柱头先是心底发慌,随后仔仔细细打量沈禾,在心中缓了缓,安慰自己,年纪看起来不算大,不知道谁家的公子哥,他们工坊做那些新奇玩意卖的时候,这小少爷还不知道几岁呢。
一想到这里,柱头心中就安稳许多,觉得沈禾八成不是真正能定夺的人,那背后的大靠山也不一定有多重视这件事。
说不准,现在就是让人来放了他们的呢?
他想到这里,顿时没忍住,用胳膊肘碰了碰绑在他背后的接头。
要是这人被放了,回去见到他主子,可别忘了将自己顺带捎上。
工坊那头八成是没自己能够待的地儿了。
他碰了对方两下,对方一点儿声都没。
墙上被油灯投射出的巨大黑影变化。
他听见那个少爷问:“看你样子,认识我是吗?”
接头连连点头。
柱头那热起来的心重新凉下去,开始发慌。
沈禾拽了塞在接头人嘴里的布团,扔在地上,问:“既然认识我是谁,你应该知道你主子惹不起我吧?当然,若你今日说你主子是皇帝,那我便自认倒霉,还会恭恭敬敬将你送出去。”
接头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不不敢,小人的主子,怎可能是陛下,小人……”
沈禾生气,脾气不好的时候耐性简直直线下降:“告诉我,你主子是谁,我便只送你去牢狱,不再做额外的事。”
接头哭着便要求饶,沈禾现在心肠冷硬得很,装模作样的时候,竟然也能够将威胁的狠话信手拈来:“我已经仁至义尽,若是你再不交代,那便不止如此,连带着你的家人都……”
他心里其实没底这人到底有没有家人,总之狠话是要这样放。
还好,他没翻车,接头求饶的话马上从嘴边咽回去,抖着嗓音说:“是、是陈大人家的二公子,陈二公子是小人的主子。”
沈禾一时想不起来这个“陈二公子”是哪个犄角旮旯里的公子哥,他冷着嗓音问清楚:“哪个陈二公子?”
“是陈越江公子……”
沈禾将这个名字记在心中,盯着这人继续问:“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
王琰很快,说是半个时辰,实则半个时辰不到。
沈禾尚且未能问完全部情报,他已经带着人到了。
王琰盯着屋内被绑着的两人,低声问:“小公子,他们二人可要处置掉?”
原本便心惊胆战的柱头闻言,疯狂扭动身体,口中被堵住说不出话,只呜呜声叫个不停。
沈禾摇头:“先关着,之后一齐送去报官。”
现在!
他要去打人了!
这夜京城动静颇多。
沈禾在外夜不归宿。
戚拙蕴瞧着空荡荡的屋内,还有些恍然。
护卫小声道:“因小公子是临时出门,走得太急,还未来得及往宫中递消息。”
递了,可比起太子的速度,慢了一步。
递消息的人到东宫的时候,太子殿下正好出了东宫。
戚拙蕴压着自己的眉梢,第一次觉得头痛。
他用指腹按压着眉心,轻声,像是发问,又像是自己的低声呢喃:“禾禾这几日为何总是往国公府跑,像是知晓孤夜里念他,会来见他,所以故意躲着孤一般。”
这样的念头,实在是让人心底发狂。
周边无一人作声,连陪伴太子多年的忠洪都不敢说话。
谁知道太子殿下想听什么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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