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位太监不管怎么捂,声音还是模糊飘于大殿中,颇有点震耳欲聋的回荡。
许襄君听得头疼,伏地恶狠狠龇牙。
再说下去可就彻底得罪皇后了,日后出了上辰宫便死路一条。
况且她也不需要白衡多言澄清。
夏明勤一怔,连忙罢手,掐眉:“住手。”
两位奴才立马松手退开到一旁,白衡往前跪爬几步,重新跪在许襄君身后。
“你方才囫囵不清说得什么,襄君怎么。”夏明勤厉色看下去。
许襄君就小小一只跪在殿中央,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如隔户杨柳弱袅袅,盈盈一握的手感仿佛还在,夏明勤挑眉将目光狠狠坠她身上。
皇后张口要喝,夏明勤余光一瞥,她哑了嗓子闭上口,指尖狠狠揪紧衣袖,端目瞧着底下。
白衡磕头:“襄婕妤从含元偏殿回来那日,青素知道门来人却不开殿门,娘娘在风雪里站了好一会儿。要不是搬出禀报陛下,娘娘可能还入不了殿。”
“进殿后青素又扬言要教娘娘规矩,多次不敬这才被罚绑在梅树上,娘娘只是想让其感同身受受冻滋味而已,并未重罚。”
“陛下那夜来后娘娘病情加剧,并不全是接您进殿着的风雪,白日也被青素狠狠关在门外害了风。”
“ ”许襄君嗓子滚噎,倒不知白衡竟有如此好口才。
黎至教的?她心中犹疑,他到底打什么算盘。
夏明勤听罢一掌盘在案几上,侧头洪声:“这就是皇后给襄君挑得掌事女官?还能骑到主子身上,当真是反了天。”
案几震动,殿内上下所有人跪下,皆伏地叩首不敢动。
皇后被震得一哆嗦,颈子一僵,抬额:“这婢子仗本宫势欺人臣妾也未料想到,是臣妾疏忽,日后定加强管教,再不让此类奴才欺主。”
里外一通好言,却将许襄君挤兑她软弱被奴才拿捏。
皇后指着底下:“可许襄君无故从御医院将人提回去一顿板子,这青素总是无错吧,她那时都不在上辰宫。由此可见,焉知青素平日在上辰宫过得什么日子。”
夏明勤此时愿意听许襄君鸣委屈,但她就是伏地不抬头。
怕是自己太凶吓着人,夏明勤放缓调:“为何这般?她都不在你宫中为何还无缘无故打人板子,你这样任性,奖惩不分怎么做主子。”
“ ”许襄君依旧无言。
贯彻夏明勤说什么便是什么,定罪也无妨的态度。
夏明勤见她不动,八成是年纪小吓着又受委屈,没见过这种场面,心里害怕难过。
舒肩,指着白衡赫然提声:“你说,婕妤可是有什么原由。”
白衡被点名,一个惊怕,叩头:“许是娘娘知道陛下首夜来上辰宫,是青素回立政殿禀告皇后娘娘将陛下拉走,娘娘气不过 ”
“?”许襄君回头,白衡满脸惊悚,却压眉用神色细细宽慰她。
许襄君胸间梗塞,只觉得白衡脑子灵活,这都能串起来胡诌,当真厉害。
可白衡说得皆与她行径南辕北辙。
这种小醋原因让夏明勤十分受用。
夏明勤心口一暖,忙伸手叫康灯:“去给襄君挪张小椅,她身子不好,眼下膝上有伤不宜跪这么许久。”
许襄君觉着好笑,夏明勤这脸变得犹如戏台上的戏子,倒能自成一派为开山立派作绝学。
康灯着人抬着小椅,走近行礼:“娘娘,您请。”
许襄君垂眸懒散动动身子。
见她无精打采神色恹恹,夏明勤一阵心疼:“可是怨朕凶你?”
“ ”许襄君被一整个恶心住,当下后悔上报到这儿来给自己添堵,在上辰宫同黎至腻在一块儿不好么,整这出。
她屈身,细声惫懒,敷衍道:“臣妾万万不敢。”
夏明勤瞧她声细语轻,就知道还是委屈到人,在她心下落下埋怨了。
刚踏下一步阶梯,门外仵作进来,跪下:“陛下,此宫女乃他杀,不是自缢。”
阖殿上下一个惊悚,许襄君身上聚落不少目光。
夏明勤收住脚:“说。”
宫内行凶乃大忌,无论如何都得查明重罚。
许襄君僵坐在小椅上,无论面上还是肢体她尽可能收敛,心中却惊涛骇浪,浑然几丝慌张掩于皮下。
仵作叩拜:“根据尸僵时辰推算,她应是昨日酉时三刻至戌时三刻,被人捂嘴再用宽绫将其勒死,后悬挂在梁上。”
许襄君喉头凝噎,头皮发麻。
这仵作仿佛在现场般一清二楚,但这时辰怎得对不上?
他双手承托,将详细的验尸细则呈与头顶。
康灯适时捧过,一页页翻于陛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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