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小饼干落地的声音响起,原本死寂的动物仓库瞬间变了味道。
喘气声、吞咽声、唾液淌下的声音此起彼伏。
原本安安分分待在笼子里的动物们此刻跃跃欲试,盯着地上饼干的眼睛泛着红光。
他记得当时兜售零食的工作人员说过「这是马戏团里非常受欢迎的零食,别的地方买不到的」。
果然,工作人员诚不欺他,马戏团的动物为之垂涎三尺。
“准备。”祁究压低声音,朝帐篷入口方向后退了一步。
下一瞬,忍耐到了极限的动物们终于冲出兽笼,朝洒在地上的绿色小饼干扑去。
正在维修电路的门卫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不可思议僵在原地,扯着嗓子大喊:“怎么回事?它们怎么会自己冲出来了!怎么会这样?这些麻烦的家伙尽会给我们找活儿干……”
“嗷嗷嗷!”饿极了的动物们狼吞虎咽抢夺地上小饼干,场面彻底失控了。
还剩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祁究和秦让迅速交换视线。
“我这就去叫更多工作人员来处理它们!”秦让火急火燎说出这句话后,趁乱拽着小祁究一路狂奔离开动物仓库。
“你动作快点,我们两个人完全搞不定这群变得暴躁的畜生。”
“混账东西,究竟是谁把这些引诱它们的玩意儿弄进来的!”门卫处理眼前混乱焦头烂额,完全没注意到秦让这位冒牌工作人员离开时带走了“新动物”。
帐篷外,暴风雨并没有半分减弱的趋势,雨声将门卫的咒骂和动物的低吼彻底吞没。
他们的蓝色旅游车尚停在帐篷不远处,秦让再顾不上脚下的泥泞,拎着玩偶里的小祁究不管不顾飞奔上车,他以最快速度启动车子离开马戏团办公区域。
雨水摧枯拉朽不停砸在挡风玻璃上,持续不断的雨声仿若仓库里动物的悲鸣。
「这是马戏团的诅咒!所有人都会消失在这里,要么成为动物!要么死亡!」
刻在铁笼后的字迹像沉沉阴云压在秦让心头,仓库里的动物无时无刻不生活在屈辱和折磨中,如果最后抉择的时刻到来,他一定毫不犹豫选择死亡!
但有多少玩家清楚变成动物的真相呢?就像刚才在《惊声尖叫》帐篷里经历的一样,那些被迫站在高塔顶部的玩家,宁愿选择成为动物逃避满面对死亡的恐惧,这几乎是人类求生的本能。
而且所有人都抱着一线希望:转化成动物是保命的权宜之计,只要还活着,他们就有希望变回人类。
但这个希望是真实存在的吗?动物仓库里的情形让秦让感到窒息。
一路上两人都提起十二分的警惕,驾驶游览车在暴雨中前行的秦让,必须让自己时刻保持集中注意力。
直到进入休息帐篷区域,祁究和秦让才换下自己的身上的服装。
路执算好时间差不多,已经等在门外不停看手表,待他看到两人平安归来的瞬间,顾不上瓢泼的大雨,立刻冲了出去迎接早成落汤鸡的两位队友。
“怎么样?在动物那边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吗?”进入帐篷后,路执递来干爽的毛巾问道。
秦让从动物帐篷安全归来后,脸色一直有些沉,他点了点头:“得到了非常关键的信息,只不过……完全算不上是好消息。”
祁究和秦让一边清理自己,一边将他们在动物仓库的所见所闻、以及由此推出的食物链关系同步给路执。
“没人能够离开马戏团?难道副本后半段会设置什么难度很高的表演障碍,让玩家没办法集齐七个表演印章吗?”路执拧着眉思考道。
祁究:“还记得套票上有个没注明表演内容的项目吗?有种可能性,如果按照常规观演思路过本,寻常玩家根本没办法前往第七场表演。”
路执神色微僵:“你的意思是…剩下的「魔术」、「木偶」、「占卜」和「动物」四个主题表演中,会存在无法通关的可能性吗?”
祁究犹豫地点了点头:“如果墙上那句「所有人都会消失在这里,要么成为动物,要么死亡」是可信的,那这个可能性就很大了。”
秦让沮丧叹气:“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忍受自己变成动物。”
“之前在杂技帐篷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路执试图开个玩笑缓解氛围。
秦让耸耸肩:“亲眼目睹过动物仓库里的处境,任何人的反应都会和我一样。”
就在这时,休息帐篷里正午睡的玩家中突然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正在讨论副本走向的三人迅速回过头,只见原本睡在下铺的女玩家不知何时爬上了上铺,此刻正拿着一把半米长的军刀疯了般刺向上铺另一位女玩家。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甚至有些玩家才刚从梦中惊醒,几乎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地注视着惨案的发生,帐篷内死一般寂静。
“噗呲、噗呲……”长刀捅进肉体的声音被死寂无限放大,紧接着是血水喷溅而出的“滋滋”声。
那位被捅的上铺玩家显然没预料到事情的发生,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从床上弹了起来,甚至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惊讶和恐惧,锋利的军刀又再次刺穿她的身体和内脏。
一切都发生得过于突然了,长刀穿透她的身体深深扎入木板。
可那位捅人的女玩家似乎疯魔了,她用最大的力气拔出陷入木板的军刀,继续朝已经被捅得鲜血直流的上铺玩家刺去。
直到彻底咽气的一瞬间,无辜的上铺玩家才后知后觉露出痛苦的表情,可她只微弱地动了动嘴唇,源源不断的鲜血就从她口中喷涌而出,她已经没办法说出半个字了,甚至连她脸上的恐惧和不解都被浓稠的血液覆盖住。
捅人的女玩家还在机械地拔刀、砍人,她仿佛一个被人操纵的杀人机器,整个人面无表情、机械地进行着手中的虐杀行为。
直到周围的帐篷已经被鲜血染透,红色雨雾弥漫整个密闭空间,这位持刀行凶的女玩家脸上终于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挥舞军刀的手僵在半空中,溅满鲜血的面部肌肉僵硬抖动了几下:“我、我在做什么…”
可惜她一句话没说利索,整个人就像一枚膨胀到极限的气球般,当场炸裂,鲜血和人体组织均匀地弥散在帐篷里,玩家们目之所及都染上了一层红色的雾气。
军刀滚落地面的“当啷”声、血水渗透被单床板不停往下涌的“滴答”声、爆炸四肢残骸滚动的“骨碌”声……在死一般寂静的帐篷内部,这些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声响被成倍放大。
距离她们两人最近的一位玩家,隔了好久才愣愣发出“啊”的一声惊呼,她翻了翻白眼差点就这样晕了过去。
纵然都是经历过死亡的过本玩家,但当如此血腥的杀人过程在自己面前上演时,正常人难免会有生理性的恐惧和窒息感。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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