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
薛氏大喊一声,迅速爬起身朝人扑过去,哭嚎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你跟着姨母我可真是吃尽了苦头啊……”
“够了,”荆微骊忍无可忍,看向耿唐:“去找个嘴严的郎中来给她瞧瞧,若查不出什么病症,直接去请府衙的大人来,就说有歹人胆大妄为,想攀北越王府的亲戚。”
耿唐赶忙应下,满头大汗地就去找郎中了。
人至长街,他深吸一口气,胸口的压抑感总算得到缓解。
真是见鬼,他居然会被王妃这么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年轻姑娘的气势吓到,真是给王爷丢人。
—
梨花的香气被卷进房中,荆微骊静默不语地盯着榻上的人看。
方才郎中刚来过,倒的确是给“月儿”诊出了个先天性的病症。
请走了郎中,荆微骊拽着男人的袖口在门口墨迹。
看出她的为难,樊封叹了口气,用指甲敲了敲她的额头:“第二次了,还是这么不听话。”
刚欲辩解来由,颅前便覆上一张大掌。
即使隔着碎发,他掌心的那些疤痕、厚茧也令她再度体会到了这份浓烈的存在感。
她眨巴眨巴眼,向摸她头的人看去:“可王爷方才不是还答应过我不能对我有所隐瞒的吗,怎么,这就不算账了?”
被堵得哑口无言,樊封无奈,直接将人扯进了怀中,死死搂住。
薄唇距她的耳郭很近,一字一词间呼出来的热气也排山倒海似的砸在软肉上,她后脊立刻就酥麻了。
“阿骊,这事没那么简单,后面你就别再插手了。听话,乖。”
这次轮到她被堵了。
咬了咬下唇,她知道樊封这是出于关心的话,可心底的自尊心又开始隐隐作祟。明明知道眼下应该听话,可就是又不想这么软筋骨。
“那,如果我就是不听王爷的话呢?”
静默半晌,她故意狡黠一笑。
她眉目舒展,眼尾上扬,笑得太过明艳,跟只小太阳似的。
“算啦算啦,没意思。”话锋一转,她扬手拍开他,又轻轻哼了声,娇纵得很:“我才不稀罕管呢,王爷自个儿慢慢玩咯。”
纵容地笑笑,樊封扬眉,视线凝聚在她唇上,心里又开始隐隐作祟。
也罢,她眼下应该也没这个兴致。
目送那道窈窕似水中柳的身影离开,男人呼出一口浊气,面上薄薄一层的柔意被拽下来,替代的是一如既往的凶冷姿态。
他转身,朝屋内走去。
—
回到内宅,荆微骊坐在小院中的秋千上发呆。
先前也从照缨口中盘问出来过,那人是在初雪的夜河中被养父母捞上来,虽然勉强还留了口气,但高烧不退整整躺了七日,据说当时好几个郎中都给瞧过病,都说他活不了了。
但许是上天垂怜,前丞相听闻太后身边的奴婢捡了个孩子回来,心血来潮去看看,这一看,便救下了他。
再后来,那人成了樊封的师父。
教他做人识礼,武功绝技,但偏偏不会主动拉他离开阴暗。
“见过王妃。”
被耳畔的一句行礼声打断了思绪,荆微骊循声而望,便瞧见照缨的身后还跟了个瘦巴巴的少年。
她觉得眼熟,努力辨认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王爷同意把他放出来了?”
少年起初不吭声,后脊被一侧的人狠狠推了一把才努嘴答道:“我跟他,做了个约定,不,应该算是交易。”
荆微骊挑眉,显然是意外的。
毕竟那家伙当时模样可甚是吓人,说能把他砍了她都信,可眼下这名少年郎不仅安然无恙,居然还能同堂堂北越王谈交易。
她抬手,示意他继续:“说来听听。”
少年又道:“他说,只要我给你做一段时间的护卫,就帮我查清我家中人受害的真相,且愿意帮我写举荐信送我进军营。”
他说得板板正正,不像是假的。
被说得勾起兴致,荆微骊乐了:“本王妃对手底下人的要求极高,我若是不肯留你呢?”
换做以前,别说提什么用人的要求,她是万万不可能允许身边有个男子的,可不知怎么回事,目光扫过少年倔强的面庞,眼下她竟有些期待。
一听兴许留不下来,少年的脸生出一道裂缝,只听他匆忙说:“我什么都可以做的,以后也随你吩咐!”
随她吩咐?
这话听着耳熟,荆微骊故意朝照缨看过去,后者心领神会,又立马心虚地别开脸,根本就连对视都不好意思。
眼红的唇瓣牵起弧度,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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