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猎户他们倒是兴奋,交头接耳着?:“这不也?没什么厉害的,还不如去山里打猎刺激呢……”
陆尚苦笑,只好劝一句:“还是多小心谨慎些好。”
“哈哈是!老?板放心,我们也?就嘴上说说,肯定会小心的。”
过了这第一道险关,陆尚他们也?算有了少?许经验,而后面?的路就顺遂了许多。
按理说避开山路,走官道或穿城而行最是安全?,无奈从塘镇到岭南府城,中间间隔足足十二道城池,商户入城是要交税的,十二城走下来,光是商税就要上千两,那也?别说什么赚钱了,不亏都难。
故而商户才?宁愿冒险走山路,只在最开始和最后的两城之间交税。
詹猎户等人常在山间打猎,深谙先发制人的道理,以前他们碰上猛兽,若是不好逃走,那就趁猛兽发起攻击前,先对其进行威慑。
只要猛兽不是饿极了,往往都会就此离开,而不是冲上来拼个你死我活。
猛兽如此,人更?是这样。
就这样过了二十多天,他们终于穿过三道险关,后面?的村镇渐渐多了起来。
黎家小厮恭喜道:“后面?便没什么危险了,大少?爷说了,陆老?板要是想沿途了解一下其他城镇,也?可进城参观一二,而木材的运送道路,便是在城外,紧贴着?城门走的。”
陆尚虽对古代城镇多有好奇,可他尚记着?答应姜婉宁的——
早点回家。
他拒绝了入城参观的邀请,只叫小厮帮忙指点货物运送的道路,带着?物流队里的长工把?每一段路都摸清摸透,绝不放任一点危机的存在。
第二十八天,众人抵达岭南。
来时走了整整一月,那全?是因探寻商路,等到回去时,约莫半月就能返回了,却是正合黎家大少?爷给出的两月之期。
陆尚做主,叫所?有人入了岭南府城,在此停留两日,复再返程。
他又每人给了二两银子,城里若是碰见?什么好东西,也?可买上一二,只做离家数日后带给家人的些许补偿罢了。
而他自己?更?是去钱庄兑了银票,拿着?现银,找街上百姓问了:“请问您可知哪里是卖女子脂粉首饰之类的?”
岭南府城之大,绝非塘镇一小小村镇可比,且岭南乃大昭商贸之枢纽,素以商贸出名,单是那卖丝绸的铺子,一条街上就有上百家。
更?有胭脂水粉翡翠玉石等,只要有钱,就没有买不到的。
众人入街仿若刘姥姥入大观园,一时目不暇接,连手脚都不知如何动作了。
……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塘镇陆家,却与素日并无差异。
陆尚走后的前两天,姜婉宁和陆奶奶多有不适。
陆奶奶早膳晚膳总会多做了一人,桌上也?摆三人的碗筷,等被姜婉宁提醒了,才?想起陆尚已经出了远门。
而姜婉宁白日尚且清醒着?,到了晚上却是脑袋发懵了,就她屋里的蜡烛总会燃上半宿,等她趴在床边惊醒了,才?想起今夜无需留门,惶惶然?地去熄了蜡烛。
待到第二日,又恢复了平静表情。
陆奶奶在镇上住的时日久了,难免会想念村里。
可是这陆尚一走,家里只剩下姜婉宁一人,她又要顾着?学堂,又要顾着?写信摊子,到了下午还有几个要加课的孩童,隔一段时间还要去书肆送字帖,实?在忙的不行。
饶是有陆奶奶帮忙准备一日三餐,她还是肉眼可见?得倦惫下来。
见?状,陆奶奶哪里还敢提什么回村的事,只能一拖再拖,且等陆尚回来再提了。
而这么一等,便等过了农忙,等过了初秋,天气也?越发寒凉起来,眨眼进了十二月,天气彻底凉了下来。
姜婉宁被买来陆家时还是春天,自然?没有什么冬衣,而陆奶奶也?没想到自己?会在镇上住那么久,连秋衣都是现买的,冬衣更?是没有。
镇上的冬衣最便宜的一套也?要一两银子,陆奶奶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拉着?姜婉宁出去,附在她耳边小声念道:“这也?太贵了……婉宁你只买自己?的吧,我家里有,赶你不忙了咱们回趟陆家村,我回陆家村拿吧……”
姜婉宁却记着?,陆家这半年发生?了诸多变故,像那王氏被卖做冥妾之事,还是全?瞒着?陆奶奶的,眼下陆尚未归,她更?不可能把?这些事挑破去。
她故作为难:“可是奶奶,您也?见?了,我实?在没有时间回村里,这天气越来越冷,之前的秋衣已难以御寒了,您再熬着?,只怕会寒坏了身?子,我先给您买两件穿着?,就捡最便宜的那种,等夫君回来了,我们再陪您回去可好?”
“那、那……那我自己?掏钱,我还有钱,是好久之前尚儿给我的。”
好久之前陆尚是给过她钱,可那是为了添补她的棺材本的,不到万不得已,怎好叫她再花这份钱。
姜婉宁不同意,根本不肯带她回家取钱。
她重新把?陆奶奶带回成衣铺里,果真选了那件最便宜的灰白色冬衣。
冬衣的尺寸与陆奶奶有些许不符,店里的绣娘可以当场给改,姜婉宁叫陆奶奶稍等片刻,她去付钱的时候,却是多添了一两银子:“麻烦您往里多添点棉,老?太太腿脚怕冷,又怕多花钱,只好在棉花上多做点手脚了。”
对于她的这番安排,陆奶奶全?然?不知。
只是等她拿到改好的冬衣后,明显能摸出比店里摆得厚了许多,陆奶奶出了门口还存着?怀疑:“这是不是拿错了啊……”
“没有没有,可能是您看错了吧,这两件就是四两银子,没拿错。”
“那、那好吧。”陆奶奶也?不多想,转而说道,“我买好了冬衣,婉宁你也?快些去买,我看你手上都生?了冻疮,肯定是早起晚归太冷了,等尚儿回来了,他瞧见?定是要心疼的。”
闻言,姜婉宁忍不住蜷了蜷手指,动作间带动了关节处的伤疮,顿时一阵痒痛。
这冻疮是去岁流放路上染的,后来天热消了去,谁成想今冬一到,这冻疮也?复发了。
且她每日去的学堂里没有火炉,又要常碰沙盘和冷水,冻疮只越发严重,就连当初用来涂抹双手的膏脂都不管用了。
姜婉宁没有再犹豫,把?陆奶奶怀里的冬衣接过来,带她又去了另一家成衣铺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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