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非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六”字。
“有人想往这人身上引。”
六就是他步六。
徐念安是他步六的义子,哪怕他第二天就上了请罪的折子,还是被某些人给盯上了。
步六暗道不好。
这也正是他担心的。
谢知非拎过一坛酒,倒出两碗,自己拿起其中一碗,仰头先干了。
“喝了酒,步将军就当我下面说的是酒话,酒话可听,可不听。”
步六疑惑地看着他。
“不知道步将军可曾听说过锦衣卫十八酷刑?”
谢知非:“我见识过,每一种都让人生不如死,就算是铁打的骨头,都没有用。
他在里面没有吃苦头的原因,全靠着那八十棍子先垫着,北司的人怕把人弄死,下手收敛着。但总有收敛不了的那一天。”
“往下说!”
“按理,他当兵的出身,应该是条汉子,再加上我的人在暗下帮衬着,是能熬过去的。”
谢知非话锋一转:“怕就怕他不是条汉子。”
步六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人一旦贪生怕死,保不齐为了活命,有时候会说一些违心的话。”
谢知非脸往前凑近一点,直视着步六的眼睛。
“尤其是在被有心人引诱着,或者被许诺了一些什么好处的时候。”
步六看着谢知非瞳仁里自己的倒影,沉默片刻后,把青布往袖子里一塞,端起碗。
“谢兄弟,干一杯如何?”
“好!”
碗碰到一起,两人仰脖,烈酒顺着喉咙往下流,腹中像火烧一般。
连干三碗,谢知非只觉得头有些发晕,忙摆手道:
“不能喝得这么猛,得吃点东西垫垫,否则这一坛就能把我弄趴下。”
“你吃,我来讲个故事给你听,如何?”
“我这人,最爱听故事。”
“永和三年,皇上派郑玉将军出兵平定大齐……”
带兵打仗的人说起故事来,就四个字干脆利落。
故事很简单。
永和三年的步六,是郑家军中一个只有短短三年兵龄的小兵。
他有个义兄叫徐安。
进攻大齐皇宫时,遇到一波弓箭手。
一只长箭朝步六射来的时候,是徐安一把扑过来,自己吃了那一箭。
徐安临死前,把家中妻儿老小托付给了步六。
徐念安就是徐安的独子。
步六不仅认了徐念安做义子,还把徐家人都接到自己家里养着。
徐安的爹娘没几年就走了。
徐安的妻子没有再嫁,守着儿子过日子。
“寡母多溺爱,小畜生被他娘宠得不成样儿,每次我想教训,他娘就提起他亲爹来。”
步六脸上说不出的痛苦。
“我手里的鞭子就无论如何也抽不下去。”
谢知非回想起在玉笙楼里,徐念安对步六言语中的放肆,皱眉问道:
“将军可曾娶妻生子?”
“一妻二子。”
“家中谁主内?”
“发妻主内。”
“发妻和徐念安母亲的关系如何?”
说起这个,步六简直心力交瘁,苦不堪言,一口气连干了两碗酒,才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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